叶院士病重的消息很快就在全县传播开来,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到县医院附近,来为叶院士的病情而祈祷。洪海赶紧请庄严帮忙,安排相关警力前往现场维护秩序。但是很奇怪,这些百姓并没有聚众闹事,而是非常遵守现场的纪律,不哭不闹,静静地等待着医院传来的消息。
而医院这头,洪海也时刻关注着手术的进展,不仅仅是为叶院士的安危担心,也是为了尽快给外面的百姓一个交代。当一个人万分焦急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洪海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不过他还必须尽一切可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旦自己的情绪失控,百姓们失去主心骨,后果不堪设想。
手术室里,众位医生和护士也在争分夺秒,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跟院长一样,他们大多也是以叶院士的技术为核心支撑的脐橙产业的受益者,但叶院士此次的病情实在太严重,长期的劳累,加上这么大的年纪,现在仍然在死亡的边缘徘徊。院长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几乎已经将全院的卒中中心的医生调来组成专家小组。而洪海已经要求院长,一旦出现特殊情况,可以立即请市级或者更高级别医院的顶级专家进行视频会诊,务必找到解除或者缓和病患的方法。
四个小时过去,当手术室里的灯光亮起,大门被从里面打开的时候,参加手术的医生和护士们鱼贯而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不过他们的眼睛里都闪着光。主治医生一把握住洪海的手,“洪县长,这次的手术非常艰难,好在我们幸不辱命,叶院士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还是需要在特护病房观察几天,以免出现反复。“
洪海感觉到对方的手好像有千斤重,听到主治医生确定叶院士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他才如释重负,一个劲儿地说着“感谢你们,你们的工作非常出色!”然后才转身叫过秘书,让他亲自前往百姓聚集的公园,告知大家这一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外面很快传来了欢呼声,接着人群很快散去,没有造成任何的不良影响。
看着很快散去的人群,洪海深深的感慨:“谁说我们的农民百姓素质低,他们才是真正的真性情,重情义,比任何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要强上百倍!”
一天以后,洪海得到通知,叶院士已经苏醒,并且可以接受短时间的探视。洪海马上和县高官亲自来到特护病房,他们有太多的话想对叶院士讲。当他们踏入特护病房,看到平日里精神矍铄的老院士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两位领导紧紧握着叶院士的手,还没有说话,眼泪先喷涌而出。
倒是叶院士显得很轻松,甚至不忘打趣两位领导:“你们可别这样,要是让百姓看到他们的两位父母官在我面前流眼泪,那可是天大的罪过。”
县高官这才发话:“叶老,您可的千万别见怪。于公,您是我们全县经济发展的第一功臣;于私,您的年纪完全就是我们的长辈,别说流眼泪,就是再大的礼您老也受得起!“
洪海也在旁边补充:“书记说得对。对于我们全县百姓来说,您都是大恩人。您是不知道,在您做手术的时候,外面聚集了至少上千人,都是来关心您的健康的。如果您在我们县出现了意外,我们就是万死莫赎。”
叶院士听到这里,眼眶也不由得一红:“在我昏迷的时候,大家这么多人来看我,我也听说了。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觉得汗颜。我只是做了自己的本职工作,根本就受不起大家如此的厚爱。”
“叶老,您太自谦了!记得当初我找到您,请您出任我们的脐橙种植总顾问的时候,您已经到了退休年龄,并且已经获得了上级的批准。但您还是接受了我们的邀请,把本该在家颐养天年的时间完完全全地贡献给了我们的脐橙产业。没有您,就没有现在的脐橙产业,也没有现在我们全县的经济发展。我们肯定还戴着‘贫困县’的帽子原地踏步,等待国家的救助呢!”洪海当然不会允许叶院士如此看淡自己的贡献,马上接过了话头。
“不仅如此,叶老还为我们招徕了多位农业种植方面的权威做好了,同时还为我们培养了一大批年轻的技术人才,比如黄同伟,这些人才也正在不同的岗位上,为我们全县的就经济发展贡献着力量,不久的将来就会成为新一代的技术权威。”县高官也好像意犹未尽,如数家珍似的列举着叶院士的功绩。
“你们不要净往我脸上贴金。说到现在全县的经济发展,你们两位才是真正的功臣。没有书记把握大局,没有洪县长积极推进变革,经济发展,脱掉贫困的帽子那都是空话。没有你们,我们肯定有心无力,也没有机会把我们辛苦一辈子研究的一些东西付诸实践,我们只是做好了本分而已!”叶院士也是能言善辩,完全不落于下风。
“哎呀,我们都别互相吹捧了,应该说能够出现今天的大好经济局面,使我们实现了双赢。我们当地实现了发展经济的目标,叶老他们也算是找到了最合适的实验基地来验证研究成果。这样说,叶老您总能接受吧?”
洪海看这样谈下去,必然没有结果,也不是今天跟书记前来的初衷。所以用这样的话总结了双方十多年的合作效果。当然,在他的内心,他非常清楚叶院士及他的团队莫大的贡献。
“叶老,今天我们前来,首先是代表我们县委县政府,当然也代表我们个人,对于您的病情表示慰问。同时,我们刚刚也咨询过医生,以您老的年纪和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您再继续这样拼命工作,退居二线应该是最好的选择。所以这次来我们需要跟您商议一下接下来如何进行合作的事情。”洪海结果话头后直入主题。
“不瞒两位领导,在我清醒后,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以我的身体状况,确实只能退下来。不过我觉得我的团队跟你们的合作完全可以继续下去。一方面是,我咨询过我的团队成员的意见,他们都愿意继续跟你们合作,二是对于我的团队,我已经有了安排,新的团队领头人是在你们提供的条件下成长起来的,也是你们本地人,所以他也同意继续跟你们合作。”
“您说的新的领头人是?”
“黄同伟,现在试点园区的副园长。现在他已经完全继承了我的衣钵,甚至有青出于蓝的趋势,所以我相信,他能很好地继续带领团队,为全县的经济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
洪海和书记听到这里,相视一笑,很明显,黄同伟早已经进入他们的视线。只是苦于他是纯粹的技术出身,一直没有合适的岗位安排。现在叶院士主动提出让黄同伟接替他,完全符合当初洪海提出的“因人而异,因才任用”的用人原则。
“当然,你们如何任用黄同伟,自然有你们自己的原则和计划,我肯定不能干涉。但单就技术层面而言,他是完全可以胜任的。”叶院士担心自己的建议会影响两位领导的决策,又特意加上一句。
“叶老,请您放心。现在可以告诉您,黄同伟本来就在我们的任用人才计划之中,并且已经初步通过了考验。但鉴于黄同伟身兼您的团队新核心和试点园区领导的双重身份,我们还需要对此进行进一步的考量,看如何安排黄同伟的职务和位置比较合适。”县高官也没有隐瞒,直接告知院士实情。
叶院士听罢不住地点头,对于两位领导的安排表示赞同。
“叶老,也别光记着关心合作的事情,现在我们说点轻松的话题。您看,您马上就要从我们这里正式退休了,不知道您现在还有什么愿望,我们一定尽可能帮您实现!”眼看谈完公事,洪海又打开另一个话题。
“说实话,我在这里工作生活了十几年,对于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已经有了感情。”叶院士说到这里,眼眶也不禁湿润,“这里的百姓也对我很好,完全没有拿我当外人。我已经把这里当成我的另一个家。如果不是身体不允许,我真的舍不得离开。如果说我还有什么愿望,我只希望在我离开这里之前,能够再到各个乡镇的橙子园里去看看,再跟乡亲们去聊聊天,也算道个别。我不知道,有生之年,我是否还有机会再回到这里。”
县高官和洪海也再次被叶院士的深情所打动,他们一致同意将会满足院士的愿望,在叶院士身体恢复以后立刻安排,不让院士留下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