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办公桌上的茶叶,洪海还是不动声色:“既然你说我是你的老领导,那你就应该知道,我是从来就不会收别人送的东西的,把茶叶收回去,否则请你立即离开我的办公室。”
“老领导,这您可就太见外了。我当然知道您不收礼,但这份礼物是为您结婚准备的,即使您不愿意收,也得看在未来嫂夫人的面上。”张平并没有就此打住,“如果您连这盒茶叶都不愿意收,这让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如何是好啊?”
洪海义正言辞地告诉张平:“”结婚是我自己的私事,完全不需要你来操心,如果我的未婚妻在场,我相信她也不会收。赶紧把东西拿回去,预先留给你的半小时时间已经到了,我还有别的工作要处理,请你离开吧!”
“县长大人,您别生气,我收回去就是。”张平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只能在洪海的注视下收回了茶叶,然后悻悻地离开。
等到洪海走出办公室,叶院士和专家们都已经在大院里等候。洪海简短地跟各位专家说明了此行的目的,然后就准备安排大家登车出发。各位专家早已经习惯洪海的工作方式,而且在接到洪海秘书通知时已经知道了此行的任务,所以大家也没有什么异议。
就在这时,张平突然从旁边冒出来:“老领导,我刚才听您说此行的目的地是香溪镇,刚巧我也要回家,想着蹭您的顺风车,不知道可不可以?”说完,没等洪海表明态度,张平已经打开车门,伸腿就要往车里迈过去。
洪海的秘书立即伸手阻止,并说道:“我明明看到你是坐着专车进来的,还需要蹭县政府的车?再说你的专车可比我们的车高级多了,这么蹭车不划算啊!”
张平并没有生气,仍然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些工作需要向县长汇报,所以·······”
洪海实在想看看这家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所以并没有出言阻止,而是示意秘书让这家伙上车。
就这样,县府的三辆车在前面开路,后面跟着一辆豪车,一路向香溪镇驶去。
一路上,张平不停地唠叨着现在村里的工作情况,不断强调xx村现在的一切工作开展都是按照当年洪海提出的方针来进行的,现在xx村能够取得一些成绩,都是洪海的功劳等等,当然他也绝对不会忘记在洪海面前表忠心,很多马屁拍得让旁边也算见过世面的秘书都目瞪口呆。
洪海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在他的内心,却在考虑着另外一个问题: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曾经的“优秀基层干部”变成了现在的这幅德行?这是个例还是普遍存在的现象?看来对于干部的监督和考核有必要作为一个新的重要课题来研究和应对。
张平哪里知道洪海现在心里的想法?看到洪海一路都没有说话,在他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时也没有发表意见,让他觉得自己的马屁起了作用,所以一时忘乎所以,胆子也更大了起来。
“老领导,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听说县里正在考虑在我们镇提拔一名副镇长的人选,您是知道我的,在您的领导下,我们村现在发展得还是不错的,在全县也可以算得上名声在外。我已经当了接近二十年的村高官,对于全村的发展应该还是有比较大的贡献的。到了我现在的年纪,如果再不能升上去,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更重要的是,无论我怎么发展,都会是您最忠实的下属,所以······”
这只老狐狸,终于露出了自己的尾巴。
洪海现在才明白这个张平今天又是送礼又是献媚,原来他是冲着副镇长这个官职而来。但带给洪海更大震撼的另有原因:在香溪镇提拔一名副镇长,是县委几位常委刚刚确认的事情,仍然属于高度机密,除了几位常委和当时参加会议并就记录的秘书,本可能有其他的人员知晓。张平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这个问题实属可怕,看来有必要跟县高官商量一下如何应对,,心不然后果会非常严重。
但表面上,洪海并没有露出震惊的神色,只是轻描淡写地敲打张平:“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小道消息?我怎么没有听说啊?退一万步讲,即使这件事是真的,官员的选拔自有一套制度,哪里是我这个县长说了就能算的?你啊,现在应该踏踏实实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如果机会来了,你的本职工作都没有做好,机会不就错过了吗?”
“老领导说的是,我回去一定踏踏实实做好本职工作。”张平看到洪海没有正面表态,脑门上已经冒出了冷汗,不过看到洪海也没有明确拒绝他,也没有大发脾气,而是提醒他先做好本职,好像意有所指。一时间,张平也摸不清洪海的真正想法,心里七上八下,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圆滑世故。
因为车上的人各怀心思,接下来的路上倒是很安静,只听见车轮滚动的声音,洪海也难得地闭目养一下神。但他的内心平不平静,他知道,等待他去解决的难题又多了一件。
到了香溪镇政府大门口,张平借口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慌慌张张地下了车。但他故意把那两盒茶叶忘在了车上,直到汽车已经开进了政府大院,才被秘书发现。
洪海当然明白这是张平的伎俩,只是淡淡地吩咐秘书:“把这两盒茶叶带回去,然后给相关部门检查一下,如果有必要,转给纪委处理!”
再次回到自己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洪海的心里百感交集。曾经他在这里奋斗过,也辉煌过,但现在,好像很多事情跟原来预想的不一样了。洪海明白,自己在事业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的工作需要完成,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