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长河上溅起的一朵浪花重新落了回去，对真正的时间长河没有丝毫影响。
没有人知道方离在平行世界渡过了四十年寒暑。
方离瞳孔之中闪过无数画面，他想起来幼年时家境尚好，读过两年私塾，确实学过君子六艺。
从私塾先生那里学来的射术，经过四十年磨砺，早已经化作了身体的本能。
现在便是面对军中好手，他的射术恐怕也已经不遑多让。
同时收获还有乌龙铁脊箭。
方离低头看去，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原本的凤羽箭变成了什么样子，忽然感觉一股狂暴的吸力从手上传来。
他猛地握住箭杆，但那股吸力实在是太过狂暴，他修长的五指瞬间被震开。
然后那支乌龙铁脊箭，就像是被最高明的射手射出去一般，化作一道乌光，瞬间便消失在天际，不知去向。
走在前方的何玉明、许玉杰等人听到动静，下意识地回头看向方离。
不过那乌龙铁脊箭消失得太过迅速，众人只看到一道黑线一闪而没，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呢。
“我练练箭。”
方离扬了扬刚刚拿到手里的弓，随口道。
“动静小点，万一惊跑了妖魔，没的便宜了别人。”
何玉明道。
方离点了点头，众人继续向前追踪。
方离握了握右手，掌心处一道红色的痕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
他心中暗自咋舌。
他炼体有成，一身力量堪比凝液后期，竟然握不住一支羽箭！
这乱磁山也真是个奇怪的地方，这里的磁，和方离印象中前世的磁不是一回事。
它对钢铁没有作用，但是会吸引利器。
那股庞大的吸力，方离觉得自己的力量哪怕再翻十倍，都未必能留得住手上的利器。
难怪斩妖司不准校尉们带利器上山呢。
方离现在是真的信了。
他没有再尝试升级弓和箭矢，而是提着弓，一边前行，一边不断地重复着开弓的动作，熟悉着那四十年射术经验。
何玉明和许玉杰等人一开始还不时回头好奇地看方离一眼，到后面，索性也就任由方离去了。
反正方离是炼体武夫，体力充沛，也不在乎浪费这么点力气，虽然他现在才想起来练弓箭已经太迟了。
斩妖司投入乱磁山的斩妖校尉起码有数百人，但数百人丢到这方圆上百里的乱磁山中，彼此之间遇到的几率并不大。
方离一行人追了大半天，既没有追上那头妖魔，也没有遇到任何一个同僚。
这一番追逐下来，他们也彻底地迷失了方向。
眼看天色渐晚，于是众人停下了脚步。
许玉杰等人有的忙活着生火做饭，有的则是忙活着安营扎寨。
方离帮忙搭起了帐篷，等待饭做好的时候，他又拿起强弓反复摆出开弓的姿势。
“你这样要是能练成箭术，我把这张弓吃了。”
何玉明虽然很佩服方离的勤奋，但对他的做法不屑一顾。
方离只是笑笑，也不搭话，你想得美，这张弓也好几十两银子呢好吧。
吃过晚饭，众人轮流守夜，一夜无话。
第二日他们继续漫山遍野地搜寻妖魔，依旧是一无所获，不过这次倒是遇到了一队同僚。
彼此交换消息之后便分开各自行动。
如此一连几日，也不知道是他们的运气好，还是运气坏，他们始终都没有遇到任何妖魔。
倒是从其他同僚口中得知，有不少校尉被妖魔偷袭，死伤不少。
也有几头妖魔被斩妖校尉斩杀，尸体已经送出山去了。
何玉明日渐急躁，每日搜寻妖魔的时间从五个时辰延长到六个时辰。
他就只差临门一脚就能升斗牛校尉了，上次去桃林县就无功而返，这次他可不想再错过机会。
“这些妖魔是什么来头？它们到底做了什么让司里这么大动干戈，不死不休？”
又过了两日，这一日休息的时候，方离手不离弓，问何玉明道。
斩妖司对妖魔的态度，一般是能杀就杀，太难杀就赶走，很少会在固定的妖魔身上花费太多精力。
毕竟妖魔太多，而斩妖司要看顾的地盘太大。
此番出动这么多斩妖校尉，大肆围山，这么多天了依旧不罢手，显然是不死不休。
这么多斩妖校尉滞留在此，密州其他地方肯定会人手不足，不知道多少地方要闹妖害呢。
方离很好奇张虎所说的斩妖司至宝是什么东西，让斩妖司不惜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要追回。
“要说这伙儿妖魔，那来头还真是不小。”
许玉杰拨动着篝火，开口道，“咱们平日里对付的妖魔，充其量只能算是散兵游勇，而这次这伙儿妖魔，则是来自大周之外的妖宗。”
“妖宗？”
方离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咱们所在的这一方大陆广袤无边，大周只不过占据了极小的一个边角而已，在大周之外，还有无穷天地。”
许玉杰随口解释道，“在大周境内，有我们斩妖司坐镇，妖魔受到压制，但在大周之外，妖魔可以野蛮生长，不乏有大妖开宗立派，建立妖宗。它们的势力不在大周之下。”
方离有些讶然，从许玉杰的口吻当中他听出来些什么，说是不在大周之下，恐怕，那些所谓的妖宗，有些比大周还要强。
只不过不知道为何如此强大的妖宗，竟然没有入侵大周。
“咱们大周边境有防御阵法，也有边军，一般情况下，妖宗的妖魔很难闯进来。”
许玉杰知道方离见识不多，解释道，“但偶尔也会有一些漏网之鱼，妖宗的妖魔和大周土生土长的妖魔不同，它们拥有完整的传承，实力要强得多。”
“懂了。”
方离点点头，实力强得多，意味着血厚，杀了以后收获更大。
“一般来说这种妖魔，咱们斩妖司都是以驱逐为主，一来是斩杀不易，二来是杀了之后容易有大麻烦。”
许玉杰语气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么说，难免有欺软怕硬之嫌，但事实便是如此，有些妖宗，确实是斩妖司也得罪不起的存在。
“这次也是它们触了斩妖司的逆鳞，所以才会有如今的局势。”
他话锋一转，说道，“至于它们到底盗取了什么东西，我还真不知道，这就得问何头儿了，他家有好几个偏将，知道的肯定比我更多。”
“我也不知道，这次的事是镇抚使亲自下的令，偏将都无权知晓详情。”
何玉明摇头道。
他话音未落，方离忽然站起身来，一支凤羽箭变魔术一般出现在修长的手指间。
开弓搭箭，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凤羽箭已经激射而出，几乎同一时间，一声嚎叫从远处的乱草丛中响起，紧接着一团黑气冲天而起，眨眼消失不见，众人追之不及，只能看到那妖魔屁股上钉着一支颤颤巍巍的羽箭。
何玉明、许玉杰等人下意识地扭头看向方离，脸上都是错愕惊讶之色。
“我真的有认真修炼箭术。”
方离一脸认真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