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见到三人十分震惊,尤其是当他看到贾母和王夫人跪在那摇摇欲坠,而贾宝玉趴在担架上后。
他连忙上前问道:“老太太为何会在这里?”
说着,他又质问王氏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不在家照顾老太太,带着宝玉来这里凑什么热闹?还有宝玉这是怎么了?”
一连串的问题咋在王夫人的脸上,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只好讷讷地不言语了。
见状,贾政又死死地盯着贾宝玉,骂道:“你个孽障!还不快说又惹了什么祸?竟然连累老太太和你母亲跪在这里为你求情!”
在他看来,一定又是贾宝玉惹了祸,而且这次惹的祸还不小,所以老太太和王氏才会带贾宝玉来请求太上皇帮助。
贾宝玉本来见到贾政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害怕,被这么一骂更是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贾母回过神来,听到贾政训斥贾宝玉,马上就不干了,骂道:“你一天天就知道骂宝玉,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这次宝玉没惹祸,是宝玉好端端地被人打了,我来给宝玉讨个公道!”
贾政吓得连忙跪在地上:“老太太,是我错怪了宝玉。”
心里却松了一口气,没惹祸就好,要知道当时来找他的公公可是板着一张脸,他还以为要出事了呢。
见贾政认了错,贾母也就气消了。
不然还能怎的,难不成还要贾政给贾宝玉道歉?这个时候讲究的就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哪里有父亲给儿子赔礼道歉的道理?
不过贾政这么一说,贾宝玉也渐渐缓了过来,虽然还是忍不住朝贾母的方向挪了挪,但已经恢复正常了。
就在这时,宫门开了,戴权走了出来:“传贾政、贾宝玉、贾史氏、贾王氏觐见!”
四人这才爬了起来,中途贾母和王氏还一阵颤抖,实在是跪的久了腿软。
贾政赶紧扶住两人,然后对贾宝玉说了一声“跟上”后,就扶着两人往里走去。
贾宝玉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实在疼痛难忍。
好在戴权看在贾家的面子上吩咐了一声:“去抬贾公子进去。”
“喏。”*2
两名内侍上前来抬起担架往里走。
贾宝玉感激地看了戴权一眼,说道:“贾宝玉谢公公帮忙。”
戴权一怔,然后摇头失笑,相比于贾政他们,这小子还算有礼貌。
于是他声音柔和了下来:“快进去吧,见到陛下行礼的时候记得自称小民,另外陛下没问你你就不要说话。”
贾宝玉眨眨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等所有人都进去后,大明宫的宫门再次缓缓关上。
······
大明宫内。
四人见到太上皇连忙下跪行礼:“臣/臣妾/小民见过太上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但是太上皇没有作声,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几人。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起来吧。”
“谢陛下!”*4
贾政三人起身,贾宝玉则是又趴在了担架上。
太上皇喝了口茶,随口问道:“说说吧,找朕有何要事?”
他已经在暗中提醒了,没有“要事”就不要开口。
贾政默不作声,因为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王氏也默不作声,因为她身份不够;贾宝玉同样默不作声,因为戴权在外面嘱咐过他了。
贾母哭道:“陛下,臣妾要状告臣妾的儿子贾赦不孝,以及孙子贾琮不但不孝,还殴打兄弟。”
太上皇内心叹了口气,显然贾史氏没听懂他的意思。
于是他百无聊赖地说道:“具体都发生了什么?”
贾母露出了悲戚的神色:“贾赦屡次跟臣妾顶撞,甚至还要把臣妾打发回金陵。
而臣妾派人去找孙子贾琮,想要询问他殴打弟弟宝玉的事情,结果贾琮竟然说没空。
陛下,他们根本不把臣妾放在眼里呀!臣妾请陛下做主!”
说着,她又跪了下来,声泪俱下。
贾政震惊了,他没想到大哥和琮哥儿竟然会做出这种事,连忙跟着贾母一起跪了下来。
王夫人和贾宝玉见状也只好又跪下了。
太上皇盘着佛珠一言不发,因为贾史氏说的与锦衣卫的消息不符,他在等贾史氏改口。
很可惜,哪怕等了一刻钟也不见这几人有任何声响。
终于,太上皇叹了口气道:“起来吧。”
几人再次松了口气,贾母甚至心想这回稳了,但他们都没注意到太上皇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可惜与冷漠。
不过戴权和王峥倒是听出来了,心里为这几人默哀。
不等贾母几人露出笑容,太上皇幽幽地说道:“在你们进宫之前,朕已经知道事情的始末了。”
贾母心里一跳,难不成太上皇又在家里安插了探子?
贾母亲自掌家的时间其实并不长。
在她刚嫁进来的时候,贾代善的母亲、也就是初代荣国公夫人一开始确实是把管家的事情交给贾史氏的。但当时的贾史氏处事有些小家子气,老夫人只好手把手地教导。
结果就是,贾史氏虽然学到了不少(也知道了荣国府里有锦衣卫的探子),但心里还是有些怨恨老夫人的,因为她觉得要不是老夫人自己早就应该大权在握了。但老夫人到底是开国国公夫人,积威甚重,因此老夫人在世的时候她一直小心翼翼的。
好不容易等到老夫人没了,贾史氏终于能随意而为了,第一件事就是把宁泰帝——也就是现在的太上皇——安插在荣国府的探子全部赶走了。她甚至沾沾自喜,认为自己干了老夫人不敢干的事情。
可事实是,老夫人之所以不动锦衣卫探子,只是出于跟皇家的默契,为了让皇家安心罢了,反正这些探子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贾史氏来了这么一手,宁泰帝第一时间就把贾代善叫进宫里去了,虽然他相信贾代善的忠心,但是以防万一还是当面询问一番。
贾代善知道自家妻子干的蠢事后气得不行,连忙向宁泰帝解释清楚这一切都是贾史氏自作主张,自己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