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茶会这天已经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了,所以天还没亮贾琮等人就要从被窝里爬起来去参加朝会。
朝会是在卯初开始,故而上朝的官员最迟寅时就要起床,预备上朝。
此时天上还挂着月亮,而且如今已是夏天,露水重,还是有几分冷意的。
贾琮虽然在辽东待过,但平白无故的也不想遭罪,因此身上披了件大氅。
他们在数十亲兵的保护下一路打着灯笼来到了承天门,此时承天门下灯火点点、人影绰绰,约莫已经有两三百号人了。
趋近一看,却是各家下人、轿夫、亲兵等来送主子上朝,然后就在此地等着下朝接人。
命亲兵在此等候,贾琮等人亮了伯爵牙牌,从角门进去。之前太上皇给他们放了假,但还没有授予具体官职,因此现在只能拿出爵位牙牌。
进了承天门就是皇城,再进午门便是宫城,也就是禁宫大内。
“子珏。”
刚进承天门便有人朝贾琮他们招手,走进一看,原来是穆基。
“世叔(王爷)。”
“哈哈,不必多礼,”穆基摆摆手,说道,“今天是你们第一次上朝,担心你们不知道规矩,就在这里等你们。”
“琮在此谢过王爷。”贾琮虽然知道穆基必有所求,但心里还是感动了,郑重道谢。
穆基更开心了:“来,咱们边走边说。
唉,说来这皇城中本来处处有灯的,结果皇帝认为太过靡费给裁撤了,偏偏能灯火接引的还都是皇帝亲信,黑灯瞎火的可让咱们这帮老臣遭老罪咯。”
侯仁安皱眉说道:“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万一有人摔了怎么办?”
穆基冷笑一声:“那就自认倒霉呗,至少目前为止还没出人命。”
四人默然不语。
穆基又道:“今天是大朝,在京官员凡是七品以上官职的都要参加。
至于常朝,本来是三日一朝的,但皇帝给安排成每日一朝了,一般来说官职在四品以上的文官参加,御史言官除外。”
在这里贾琮忽然有些羡慕贾政了,他只有从五品不用参加常朝,这时候想必还在哪个姨娘的被窝里熟睡吧。
哦,还有贾赦,他虽然是一品的爵位,但并没有官职在身,所以也不用上朝。
而贾琮四人虽然还没有官职在身(辽东的职位已经交接完毕),但今天要给他们正式授予官职,所以才有资格上朝。
不多时,来到午门,近百官员早已在门口候着。
贾琮观察了一下,主要分成了两个团体,而每个团体内部隐隐也有文武泾渭分明的样子。
其中基本都是文官的不消说,肯定是永正派了,为什么这么肯定?因为贾琮在其中看到了水溶。
贾琮若有所思,看来大乾朝廷现在不仅有太上皇与永正帝之间的二圣斗争,还有文武之争。
而且更危险的是这文武之争还隐藏在二圣斗争之下,万一两边的文官忽然联合起来在关键时刻给武勋来一下,怕是前世文贵武贱就要重演了。
不过这些离贾琮还有点远,只要注意一下就行了。
“子珏,这边。”
穆基打断了贾琮的思索,领着几人朝武官那一列走去。
在京城的武官基本上都有爵位,因此贾琮昨天已经认识了一大半。至于那些不认识的,想来便是永正一派的了。
忽然,贾琮注意到永正派中有一身穿深红色武官朝服的人正对着一些蓝绿朝服的文官卑躬屈膝,皱了皱眉。
穆基注意到贾琮的视线,看了一眼,笑道:“说起来那人跟子珏你还有渊源呢。”
贾琮挑眉:“哦?愿闻其详。”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没脸没皮的亲戚呢?
“那人叫王子腾,是京营节度使,他的妹妹嫁给了贾政。”
贾琮恍然,原来是王家的啊,那就难怪了。
忽然,穆基往对面人群中一指:“你看,贾政也在那呢。”
贾琮顺着穆基所指的方向看去,还真是,虽然没有卑躬屈膝,但脸上的讨好跟王子腾简直一模一样。
啧,怪不得人们常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不过贾琮可不会给他们说好话:“二伯可不是荣国府的承爵人,那王家也只是跟在我贾家身后的小弟罢了,他们可代表不了贾家,贾家一向是效忠陛下的。”
此话一出,周围的武勋们悄然松了口气。
他们不是顶层的勋贵,不知道贾家的真实情况,本来看贾政和王子腾的动作还以为贾家要倒向永正了呢。这让手下这帮人人心浮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现在有贾家新贵出面正式否决了贾王二人是贾家代表的说法,还表达了贾家——至少是荣国府——的政治倾向,这也让他们安心地跟着贾家站在太上皇这边了。
······
“肃静!”
不久,随着纠仪御史的一声提醒,文武百官纷纷站到了自己的位置,早朝即将开始。
宗室子弟站在第一排,如忠孝亲王徒渝、义忠郡王徒贞、宗人令忠顺亲王徒汐以及永正的三位皇子。
大乾以右为尊,现在还没有到文贵武贱的时代,因此百官站列仍然是文左武右。
武官这边,站在第一列的是东平郡王和北静郡王,然后就是贾琮他们了。
三声净鞭之后,朝会正式开始。
早就在一旁等候的戴权先站了出来:“新义伯、定辽伯、釜山伯、茂山伯接旨。”
贾琮四人出列:“臣接旨。”
“......”
让贾琮没想到的是,太上皇把西山大营给了他,说是希望他能好好训练西山大营,让西山大营的战斗力恢复到贾代善时期一样。
接着,太上皇又以贾王是两家姻亲不好同时掌控京畿兵权为借口褫夺了王子腾的京营节度使,然后给了叶战。
至于侯仁安则是执掌贾家在京营的基本盘五军营,而阿布都则在贾琮手下做事。
老臣们在心里感叹他们这位陛下的手段还是这么春风化雨,轻描淡写间就收回了永正对京营所剩无几的掌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