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要处理的事情还是不少,一边要尽力去找能医治林青山的大夫,一边要处理军中其他伤亡的后事。
京城的灵医或许有法子,但是此时快马加鞭传信回京城的信件还没有回来,等送到了再等灵医到边境这里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林寒酥整日无事,混迹在副将周围瞎晃悠,副将还以为她关心给林青山找大夫这事儿的进展,宽慰她别急。
说来,她也挺关心林青山的情况,毕竟她在林青山面前那么嚣张,林青山要是没有死成,她就危险了。
处理后事的过程中,是一片哀嚎。
“可恨的幽国人啊,还我儿命来!”
“啊,夫君。”
林寒酥问副将:“为什么上阵杀敌的都是男儿,没有一个女子?”
“男子通常比女子精壮,为打赢胜仗,自然要用男子。”副将说,“自古,只有男子都死光了,才有女子不得已上阵。”
不久后林青山病逝,林寒酥沉默地看着这一切,而后随着运送林青山棺椁的队伍回京城。
他们在回京途中,路遇山寺,圣妃还在那里。
圣妃看到林青山之后抱头痛哭,整晚整晚地没有睡觉。
林寒酥着人打听了秦意那位姨娘的住处,跑去一看秦意还在那里。
她说她来告诉秦意月行的死讯的。
秦意当然早就知道了,但是他一个朝臣,当着周围下人的面,不能说自己知道公主身边的宫女。
“这样啊,殿下节哀。若是殿下还有其他的事,就先去忙吧。”
秦意欲让林寒酥自行离开,不然她留下来,难道要和她介绍家中的姨娘吗?
“那林青山呢?”
“天妒英才,三殿下的死实在令人惋惜。”秦意这话说得很客气。
林寒酥察觉到了这份客气,便离开了。
到了晚上,她翻墙来找秦意。
“姨娘睡下了,我们去院子中说话。”
“好。”林寒酥和他走到院子中寂静无人处,说,“之前你问我想不想林青山死,我倒是忘了问你,你和林青山从小认识,你想不想他死?”
“我倒是没有想过。”他怎么可能想过呢,他都见证林青山死了又活好几世了,林青山这一次也肯定死不透,过不了多久就会带着全新的身份来找他们了。
“没想过?”林寒酥不理解,但也没有太过在意,“意哥哥,我这次去边境见到了好多事情,我回来的路上就一直想找你,我有好多想说的话,但是现在又好像找不到开始说的地方。”
“你都见到什么了?”
“我先是很惊险地从幽国夜河手下脱险,然后偌大一个城里竟然找不到能林青山的伤的人。”他这么一问,林寒酥就开始滔滔不绝,“原来不是灵国所有人都会使用灵力,原来他们用灵力打仗是这个样子的……”
秦意看着林寒酥,这个小丫头看了外面的世界,开始有自己的思考;了。但他没有想到,她下意识地会找到自己诉说,他不知不觉中居然成了她信任依靠的人。
“他们死了,就像从剪断了悬挂的绳子,从此后面的人生将消失了。”
秦意听着林寒酥的话,一字一句,他回想起上一世,他看过的林寒酥写的一句话“人死如绳断”。
顺着那些纸张上写下的文字,他想起了他最初怜悯的那个可怜的林寒酥。
他想起了那个林寒酥任人欺凌,然后她在他略施恩惠之后感动流泪。那时的他心里还觉得自己是她的救世主,当他以为林寒酥深爱着别人时,他觉得不甘心,明明自己才是那个陪在林寒酥身边默默付出的人。
他起初知道了她绝对称不上是傻子,接着发现了她有惊世的文采,后来知道她其实聪明过人还被人利用,再后来知道她杀伐果断,手段多样。
他又想起了那一天,她一剑刺向他的心脏。
他很生气,他恨林寒酥,他对林寒酥那么好,竟然不值得她留他一命。
他回过神来,发现林寒酥没有继续说话了,而是在旁边瞪着眼看他。
“你根本没在听我说话。”她埋怨他想别的事情。
杀人偿命,可是秦意还没有来得及报仇,她就一朝重生失去了所有记忆。
夜里寂静,林寒酥不说话了之后,四周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突然听见门嘎吱的声音,秦意循声看去,姨娘不知为何出来了。
姨娘一副中年妇人的样子,手上拿着一件披风。
“怎么出来了?”秦意连忙走了过去,帮姨娘把披风披上,“本来就有风寒,小心再着凉。”
“娘睡不着,出来走走,透透气。”
秦意扶着姨娘,她眼睛不好了,又是晚上,怎么能一个人出来走动呢。
秦意往回瞟了一眼,林寒酥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了。
上一世林寒酥提出看望姨娘,离开之后,她给这里增加了一些伺候的人手。
当时秦意并没有察觉到异样,可是仔细回想,她将他重要的人身边围起来,不就是将他的软肋握在手里吗。他不希望这一世她和姨娘有什么瓜葛。
“泽儿,这么晚了,你怎么也不睡呢?”姨娘问道。
“我也睡不着。”
秦意看着姨娘,她一直把他当秦泽,如果有人纠正她,她就会立即变得脑子不好。
姨娘是他这一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可惜重生只回到了林寒酥出生的那一天,要是林寒酥再早出生几年就好了,那样秦意就可以回去阻止那一场大火。
这一世,他知道了孤云阁的漏洞,整治了孤云阁。他知道了林寒酥的真面目,他可以防着林寒酥。
然而,他却无法阻止那一场已经发生的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