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杜如晦、魏征与乙骏在祖薇的不老楼坐定。杜如晦和魏征望了房相一眼,两人深知房玄龄足智多谋,见识老辣。而乙骏却也是慧谐敏锐,年轻人中,唯见李世民、淑妃樱儿、长孙无忌与之匹敌。其余罕有敌手。
房玄龄压低声音说道:“乙兄弟冒死来京,想必是助我等脱困,奈何乙兄弟未必从东莱运来海量的金银布帛,填那突厥的欲壑。颇奈何了,我等鄙薄,不能莽用小兄弟半毫!”房玄龄拍了拍乙骏的臂膀。
乙骏弹眉说道:“对方不过要你们京中一位小小女子,怎么会要金银去填?”乙骏故作不知地讶异。
魏征侧目乜了眼乙骏,他立刻正色说道:“你以为她是谁?即使我们答应了突厥汗国,可惜,我们也不知道她在何处,更何况陛下与她渊源颇深!我们怎么能让陛下的女人深蹈险地呢?”
乙骏说道:“就算是公主,恐怕,现在也要割爱的了!”
杜如晦说道:“哪位公主能敌她的半分能耐,若没能耐,怎么能得故太子的疼爱,我们秦王的青睐呢!”
乙骏摇头说道:“我听王珩说,突厥百万大军压境,只为逼陛下交出她,所以她已经从河东连夜赶回京城,想必陛下已经见到她,有了接下去的谋划!怎么,你们没见到王珩吗?”
房玄龄以指急扣桌案说道:“乙骏,你怎么又在她面前多言了?你知道王珩从小就钦慕秦王无比,听到突厥百万之军压境,她怎能不关切,而且怎么,她已经到了长安城,我们怎么不知道,我们怎么不知道?!”
房玄龄心急而起,在地下兜兜转转的,心烧如焚。这王珩若说她的性子,倒是十之八九像极了陛下世民,不是莽撞却也豪情大胆,十万匹牛马也拴不住她。索性她自小爱玩,世民对她也只是心中牵挂,国事繁杂,给了她令箭,随她去地方上闹腾,王珩爱去河东找唐临游山玩水,那也随她也罢。只是节骨眼上,这时候回来做什么呢?
杜如晦这里接过话题说道:“王珩在城中何处?我们没有听王相国说起他家的这位宝贝呢!”
魏征瞪着眼睛说道:“这个节骨眼上,王大姑娘难道还要玩捉迷藏?”
乙骏微笑道:“放心,她没那个牛胆子去找河对岸的突利可汗呢!”
魏征捋须说道:“那也未必,这位王珩与对方的重要人马大有交情。”
乙骏微笑道:“几位大相国,替我引见于陛下,免得他性急,如果布置得好,人心不会惶惶!”
杜如晦说道:“依明公之言,多时能布置好京城内外?”
乙骏对杜如晦说道:“你我只须见陛下于半刻,如果能暂时确定下来,一夜间就能布置妥当!”
房玄龄惊异地说道:“是甚么?”
乙骏说道:“这次我来京城,带来了我们东莱五百名水手~~大人以为突厥占据了人多势众,好像占据了大好局面,那么天时地利难道也就一定掌握在突厥人手中吗?”
房玄龄、杜如晦和魏征同时皱眉,这位乙骏县丞哪里是来京城述职,分明想来京城登台拜相,周围之人数他计谋多端,难怪世民如此器重他。
乙骏起身说道:“难道三位相爷忘了前朝隋朝凿渠通水,八水入长安,此时,长安以西已有冰雪,渭水之端,到临潼,再到大河,水涌奔腾,难道这不是最好的天时与地利吗?”
房玄龄以掌击额道:“渭水!渭水!好一个八水绕长安啊!”
杜如晦与魏征也是顿然醒悟说道:“乙骏!这样子,会夺了两下里许多人的性命,恐怕不是双方所愿!”
乙骏说道:“我见过王珩,她也犹豫再三,不能决定去不去突厥草原,而且,如果突厥狼子野心,要吞没长安城,那我们必须有所准备,难道三位大相国想亲眼见到陛下就此丧了性命不成?”
房玄龄说道:“乙骏,你告诉我,王珩在什么地方?”
杜如晦笑道:“她回到京城,当然去找她的父亲王珪啦,父女多日未见,一定想念异常!”
魏征切了一声说道:“王珪与王珩若不在一处也罢了,若在一处,天底下唯独他二人热闹,不是鸡飞了,就是狗吼了,成天就是狗走鸡跳,东宫谁都知道,只要是王珪的吼声,定是他家大姑娘出鬼了!”
杜如晦笑道:“怎么李建成会喜欢王珩,王珪外放多年,李建成却对王珩爱如珍宝呢!”
魏征说道:“全天下哪里再找出像王珩一般的活宝!尤其还是宰相之女,大家闺秀,天天不是讨打就是讨骂,别说人品太次的李世民见了分外有趣,即便老成持重如李建成也是万分稀罕!”
人品太次的皇帝陛下李世民?魏征真是脖子太硬了,也不怕房玄龄和杜如晦打小报告呢!人家房杜二位在李世民心中是什么位置,也是魏征能比的吗?但是魏征平素不怕生死存亡,玄武门之后的头一天尚且不怕砍头,何况两个月后的现在呢?
乙骏笑道:“我若说出她在哪里,你们三位大相国定然不信我!”
魏征一把抓住乙骏的手说道:“王珩在哪里,快说!”
---------------------安兴贵家中便桥之盟前---------------------
安兴贵家中,世民等人悠悠地回想起玄武门之变的那一天的玄武门城下——
康崇脱下了自己的铠胄,用自己的铠胄披在太子建成身上。这时,尉迟敬德已经从玄武门城头上飞奔而下,一把推开康崇,高高举起了大刀。
康崇不由上前抱住尉迟敬德的手臂,说道:“尉迟哥哥!给太子一条完尸,求求您了!”
尉迟敬德明白眼下的局势和情形,已经到了万分无奈的地步。虽然秦王世民也知道太子和齐王毕竟是自己的同胞兄弟,人死之后,必须留下完尸一条。但此时此刻此地,万般煎熬之下,生杀之间,世民心中也是煎逼和难熬的。如果不剁碎太子建成与齐王元吉,那根本换不来秦王府的全身而退。
尉迟敬德毕竟是知道好歹的,他大叫了一声:“张士贵!赶紧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