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太这阴阳怪气的话,让回过神的顾国公面色变了变,“母亲,还请慎言!”
顾老太太悻悻地闭了嘴巴。
顾岳山沉默片刻后,目光看向肃王和王氏,拳头攥紧,声音艰涩,“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王氏本来不喜肃王那样说的,但想到难缠的顾老太太,索性便认下了此事。
碍着肃王,顾老太太至少有所顾忌。
“我们的事情,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不必向你禀明。”她淡淡道。
她这么说,等于是默认了肃王的话。
顾国公身体晃了晃,神情迅速变得颓败,目光黯然地看着她。
她说的话,无疑摧毁了他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
王氏见他如此,眉心蹙了蹙,却是避开他的目光,未再说话。
看着站在一块的二人,顾国公突然冷笑了声,看向肃王,沉声道:“王爷可知,凝秀曾经跟我的关系?”
对于二人之间的过往,肃王自然不是很明白,见他如此伤情的模样,他无意伤他,但是他前头已经说了那样的话,这会儿不可能自打嘴巴,况且他对王氏确实有那样的想法,便道:“每个人都有过往,对于王姑娘的过往,我并不是那么感兴趣。”
二人相交多年,顾国公自然也明白对方的性子,知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既然说了要娶王氏,便是真的有这个打算。
可他什么人不喜欢,偏要喜欢王氏?
那可是他的挚爱啊!
他眸中闪过一丝怒意,垂着眸道:“王凝秀,曾是我的外室,是我的女人,这样,你也不介意?”
王氏的面色,瞬间惨白如纸。
那不光彩的过往,瞬间被宣之于众,就好像大庭广众,被人扯了遮羞布一般,令人难堪,又无地自容。
王氏此时便是如此。
若她对顾国公心里还有那么一点旧情,此时也已经烟消云散了。
她目光变得黯淡,低头没有吭声。
肃王见她如此,便知顾国公所言非虚。
但他并没有因此看轻她,反而是心疼她。
像她这样端庄秀雅的女人,值得被更好地对待。
但她曾经,竟成了人家的外室……
他只遗憾自己没有更早地遇见她。
若他能早点遇见她.……
可这个世上并没有如果。
他低低地叹息一声,既有对她的怜惜,也有对顾国公的不认同。
“岳山,本王说过,不在意她的过往,你也说了,那是曾经,而现在,她是自由的,并不属于任何人,既如此,本王又有什么好介意的?”
王氏一怔,抬起眸看着他,内心复杂难言。
他不介意,他怎么能不介意呢?
方才顾国公说出了她的曾经后,她原本以为,这个男人会看轻她,鄙视她,可她想岔了,他竟丝毫没有为此看轻或嘲讽的意思。
他还说他不介意……
王氏抿紧了唇,内心泛起波澜。
顾国公看到在肃王说了那番话后,王氏的反应,心迅速下沉。
顾老太太这时忽然出声道:“肃王,有些人看起来淡静不争,但手段可高明了,当年岳山就被她迷得团团转,肃王可千万别着了她的道才好。”
她这话说着像是为肃王考虑,实则是在贬损王氏。
王氏面色又白了几分。
追出来的傅珍珍正好听到了这话,刚要为母亲打抱不平,但肃王却先她一步道:“王姑娘是什么样的人,本王恐怕比顾老夫人你更加清楚。”
顾老太太讨了个没趣,拉着脸道:“这样的女人,我们顾家可不敢要。岳山,我们走!”
顾岳山本就心烦意乱,听她一直在贬损王氏,就更加不舒坦了,“母亲,您能不能消停一点?凝秀她是个好女人,并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顾老太太是冲着认回孙子才来相府找王氏的,却被一再拒绝,加上这会儿又被儿子驳斥了面子,觉得没了脸面,霎时怒气冲冲地说:“我看你们是都中了她的迷魂汤了,这种女人,就是祸水。”
说罢,便领着人,匆匆出了相府。
顾国公见状,面色很是难看,他目光看向王氏,歉声道:“今日之事,是我思虑不周,我母亲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王氏不想再看到他,直接背过身去。
顾国公目光一黯,看了眼肃王后,终是脚步沉重地离开了。
待他一走,傅珍珍看了眼肃王和王氏,识趣地拉着顾明珠的手走开了。
二人一走,场面霎时变得静默。
肃王看着背身站着的女人,他斟酌了下,开口,“对不住,刚刚……”
“权宜之计,我明白的。”王氏立即接过了话茬,并转过身来,“谢谢你为我解围。”
肃王一愣,旋即正色道:“虽是权宜之计,但我是认真的。不知昨日与你说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王氏闻言,沉默了下,低声道:“王爷现在知道了我的出身,我以为,不用我多说什么了。”
肃王皱了皱眉,忍不住跨前一步,“我也以为,我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的过往,我并不在意。”
王氏蹙眉,“为什么?”话说到这个份上,她索性也直接说了,“似王爷这样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何必要我这种一身泥泞之人?不值得的。”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我认为值得,那便是值得。”肃王神色认真地说。
王氏愣了下,尔后叹了口气,“王爷若是为了那次万景寺的事情,想对我负责,那大可不必。”
肃王一怔,随后终于明白了过来。
原来她一直以为,他突然求娶她,是因为那日的一抱?
想到这层,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哑然失笑,“你怎么会这般认为?”
王氏不解地看着他,“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肃王好笑地说,“本王并没有那么善良,对谁都能伸出援手。”
王氏闻言,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
但她毕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很快想明白了。
难道他是说,他那日之所以对她伸出援手,是因为早就对她……
她神情有些错愕。
这怎么可能呢?
二人几乎没有过交集。
肃王好像已经将她这个人看透了般,明白她心里所想。
“我们虽然没有什么交集,但也不是没有,不是么?”他温和地看着她道。
不知为何,王氏被他看得有些心慌意乱。
她攥紧了手里的帕子,侧过身,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今日之事,多谢你了,我、我先回去了。”
说罢,她便匆匆跑回后院去了。
肃王站在原地,目送她走远,才回了客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