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求求你,不要……”
可是任凭她如何哀求,那些目露凶光的人却是不由分说的将其从屋子里面拖了出来。
女子的身体刚刚大病一场,虽然经过了几天的调理,却还是绵软无力。可是就算她没有生病也不可能跟几个身体强壮的汉子较劲,所以一众壮汉几乎是没有费什么力气的就将她绑在一根桃木柱子上。
“呔!刘王氏,你莫要在这里装模作样。”
一个手提木剑的黄衣道士踏罡步斗地走来,他左手掐着剑诀,右手的木剑插着一张烧了一半的神符。
他黝黑的脸颊上飘着三绺长须,一双卧蚕眉更是怒目而睁。
“你……你们要干什么……你放开我……”
女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紧紧反绑着,苍白病态的脸颊上满是慌乱和惊恐。
她长得很漂亮,五官精致,肌肤雪白。即使是在低声哀求,也让人觉得心中好似有猫爪在挠。简单朴素的衣裙也遮掩不住女子的身材,甚至一旁的几个壮汉都是用色眯眯的眼神直直盯着她。
“呸!大胆的狐妖,你居然敢偷入刘宅,勾引刘家公子,还一口气残杀了刘家众多仆役。实在是胆大妄为,天人不容。今日就由我张小天师代天除妖,火来!”
黄衣道士怒骂出口,他手中的桃木剑紧跟着左右一晃,那张朱砂写就的黄符则是燃烧殆尽。
一旁早就有小道童跑过来,手里端着装有易燃火油的罐子。
“泼!”
道士向前一指,小童本来就要上前却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
“不要啊,不要……”
刘浩仁终于是好不容易地挤开来看热闹的众人,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了道士的祭坛前面,用尽全身的力气拦住了对方持剑的手。
“道长,我家娘子不是妖怪啊,她不是的,你一定是看错了,她是我娘子呀……”
他现在说话都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毕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结发妻子被人绑上木桩,而且是要当众用火烧死。恐怕这个世上任何一个正常的男子都是忍受不了的,再懦弱的人也会愤然反抗。
“她就是妖怪——”
说话的不是道士,而是分开众人慢悠悠走来的刘老爷。
刘老爷已经到了花甲的年纪,头发也是斑白。但是他的精神还算不错,手里捧着一个紫砂茶壶,即可以用来暖手,又能喝茶。
身旁跟随着的都是忠心的家丁,一个个都是膀大腰圆的壮实小伙子。
“刘老爷,她不是的,她自从嫁给我已经五年了……她怎么也不可能是妖怪呀,她不是的,不是……”
刘浩仁一边拦着道士二人,一边转过头来向刘老爷解释道。
“嘿嘿,你说不是就不是呀?神仙都说了,就是你老婆才把我们刘家庄祸害到现在这个情景的,她就是妖怪!”
刘老爷端起茶壶,慢悠悠地咂了一口,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是的,不是的……刘老爷,我家欠你的租钱一定会还的,我求你放过我妻子吧,她真的不是妖怪,真的不是。”
刘浩仁甚至不惜跪下来哭求,他认为刘老爷为难他们家的原因就是因为没有及时还上的租钱。但其实他并不知道,他们家的租金比别人要高上一倍,而且他们家的田地还是那种产量低的荒田。
一切都是刘老爷的算计,他看中了刘浩仁的媳妇。但是奈何那个女子是个性格坚毅正直的烈妇,不但不从,甚至不惜以死相抗。
可惜这些事情发生在刘浩仁不在家的时候,所以作为丈夫的他并不知道。刘妻的病有一半是因为这件事情,再加上积劳成疾,最后才病倒的。
“钱不钱的我不在乎……可是你媳妇就是妖怪,还在昨天晚上害死了我儿子,她必须偿命!”
刘老爷说到这里时,还假惺惺地挤了几滴眼泪。
他虽然名义上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可实际上的私生子实在是数不胜数。所以对于自己儿子的死其实也并不太过伤心,反而是对于刘妻不肯顺从自己的事情耿耿于怀。
“不会的,我娘子病了好久,一直在家养病,根本没有出门的。”
任凭刘浩仁苦苦哀求,甚至不惜当着众人的面向刘老爷磕头。地上的黄土沾满了他的额头和鬓角,可是他的低姿态只换来了刘老爷嘴角一丝得意的笑容。
“我们有证人,昨天夜里你媳妇不但杀死了我儿子,还打伤了居住在我家的几位贵客,他们能够证明就是你媳妇干的。”
刘老爷说完之后,立马就有人将一些包扎的人请了过来。他们看起来好像伤得很重,至少被白布条包得像是个粽子。但是不是真的受了伤,那就不得而知了。
“是她,就是她!”那些人一被叫来,便立刻哆嗦成受惊吓的鹌鹑。手指头颤抖了半天,才颤颤巍巍地指向了被绑在木桩上的女子。
“而且我们还抓到了两个被妖怪蛊惑的人,他们中了邪气,差点就被妖怪吃掉了。”
刘老爷即使准备做这件事情,那自然是把所有的证据都准备好了。所以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刘家庄村民纷纷是点头,他们还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到底妖怪是个什么模样。
“来,把被妖怪蛊惑的二人带上来。”
随着身后那些仆役的动作,两个被手臂粗的麻绳捆绑的男子被几个人拖着丢到一旁。二人都是满脸的血污,其中一个年纪小一些的早就昏迷了过去,所以在仆役们松手之后就歪倒在了一旁。而另一个也是意识模糊,几番挣扎才看清楚了眼前的场景。
旋即他嘴巴里面的抹布团被抽了出来。
“小子,说说看,眼前的女子是不是就是妖怪?”
一旁有个壮家丁压着男子的肩头,然后呵斥道。
“呸呸呸……”
男子先是把自己嘴里凝固的血污混合口水吐了出来,然后又咳嗽了好几声,最后才用不太大的声音喃喃着:
“不,她不是妖怪……”
“他说就是这个妖怪。”男子的低声远处的群众自然听不见,所以由一旁的壮家丁喊道。当然经过刘老爷的授意,他所喊的意思跟男子所说的话完全是背道而驰的。
哗——不明就里的百姓们一时间交头接耳地交谈着,看向女子的目光多了几分畏惧和恨意。
哼哼,正在刘老爷非常得意,村民们被蒙在鼓里的时候。原本病歪歪,有气无力的男子却突然站了起来,他周身的粗麻绳被绷紧,进而就听见男子气沉丹田的声音嘶喊道:
“她不是妖怪……咳咳,她不是……”
因为伤势过重,再加上满嘴都是血污,男子的声音也是极其沙哑。
刘家庄的百姓也是一阵面面相觑,但是很快男子身旁的家丁就用一击鞭腿把男子重新踹倒在地。
“乡亲们,这个人被妖怪蛊惑了,所以有时才会像这样发狂,一定是这个妖怪在控制着他。”
刘老爷很快就解除了村民心里的疑惑,并且用眼神示意家丁把男子的嘴巴再堵起来。
而原本骚乱的人群也渐渐安静下来,他们看向女子的眼神也越发痛恨,甚至已经有声音在呼喊着立马烧死对方。
但是人群里却有一个老者忽然变了脸色,他因为腿脚不便根本挤不进去,所以只能站在人群的外围,虽然看不见里面的情景,但还是能够听清楚的。可就在男子发出一声嘶吼后,他苍老的面容上就满是惊讶。
那个声音他认得,是个叫夏知蝉的人。
老者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昨天夏知蝉跟南山二人被刘老爷请到了刘宅做客,怎么今天就变成了被妖怪蛊惑的人呢?
不对劲,很不对劲,怕是要出大事了。
他连忙哆哆嗦嗦地拄着拐杖往自家的客栈走去。
“不……我求求你们了,不要啊……”
刘浩仁从刚才开始磕头,到现在已经将面前的地面硬生生砸出来一个大坑。他的额头也已经是又红又肿,一缕鲜血顺着破口处流淌而下。
“呜呜呜……相公不要啊……求求你了,放过我们吧……”
刘妻见到自己丈夫放弃了所有颜面的哀求姿态,心里面也是极其痛苦。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她一边用力地摇着头,一边也在苦苦哀求。
“正午已到,最合适诛杀妖邪。”
道士跟刘老爷对视一眼,后者忽然露出了一个邪恶的笑容,然后派人走过了私语几句,而且还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塞给了道士一块银子。
“来人呀,将这个妖怪的衣服尽数撕去,让她彻底死在阳光之下。”
杀人就杀人,偏偏要大庭广众下撕去一个妇人的周身衣物。
这就已经是赤裸裸的侮辱。
刘家庄的村民也是感到一阵哗然,但伴随几个壮丁把刘妻身上单薄的布衣撕开,许多本来就只是看热闹的村民,尤其是男性,纷纷露出了兴奋且贪婪的目光。
“不——不要啊!!!”
刘妻奋力的喊叫着,可她现在根本是无力反抗的。作为一个贞烈的妇道人家,居然要当着大庭广众和自己丈夫的面被撕去衣物,这等侮辱是比直接杀死自己还有让她难受的。
可女子的惨叫很快就淹没在众人充满欲望的低声喘息中。
“相公……我走了……”刘妻如何能够忍受这样的侮辱,她忍着巨大的羞辱感看向满脸鲜血的刘浩仁,最后轻轻说了一句简单告别的话。
噗……女子的嘴角流出一缕鲜血,她居然凭借自己的意识硬生生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娘子——”
刘浩仁像是发疯般地向女子的方向跑去,但是半途就被几个壮汉拦住。要是换作往常,他根本不可能挣脱的。但是今天眼睁睁看着自己妻子被人侮辱被逼自尽的他却像是丧失了全部的理智,对着阻拦自己的壮汉不但拳打脚踢,甚至还直接用牙咬。
但最终在四个壮汉的合力下,把刘浩仁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火。”
道童抱着油罐,三步并作两步地向前跑去,然后用力丢出手里的油罐。
道士紧随其后地将燃烧的黄符丢出,瞬间燃起的火焰将惨死的女子吞没。正午时分的烈日都不及此时眼前的火焰,刘家庄街道上弥漫着烧焦的恶臭和木柴的噼啪声。
眼睁睁看着女子被逼死的村民们,脸上都被火焰照得诡异的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