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雪并不大,细碎如绒花一般,轻飘飘地落下来,即使落到脸颊上,也会瞬间消融开来,只留下一个冰冰凉的痕迹。
这场雪下了三四天了,虽然雪势并不算大,但是也在庭院里面堆起来一层厚厚的雪,让人一脚踩进去,就看不见自己的鞋子了。
“这又是一场梦吗?”
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积雪庭院里,站着一个穿得圆敦敦的男孩儿,他不过只有六七岁的样子,倒是个眉清目秀的模样,不过现在却是眉头紧锁,一脸的忧愁。
他看了看自己又变成孩童的手掌,自己的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把木头雕刻的短剑。
这件木剑他见过,就在曾经的一个梦里面。
“这里又是哪里?”
远处的走廊尽头守着几个低眉顺眼的仆人,只是穿了一件单薄的棉衣,因为眉目他记不清楚了,所以看上去有些模糊。
这个小男孩儿,自然是夏知蝉。
只不过他现在又是在梦境之中,又是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又是熟悉又陌生的景色。
夏知蝉攥着手里的木剑,虽然他现在不过是个小孩子的外表,却还是有模有样地摆出来拿剑的姿势。
他没有目标,所以干脆把剑锋对准地上的白雪。
嗡——
虽然身体变小了,但是对剑术的把控却没有减少半分,所以即使不过三尺孩童,不过是把没有开锋的木剑……
却依旧在白雪上斩出来一道清晰笔直的剑痕。
“下雪天,我一个人在庭院里练剑。莫非是那一天……”
夏知蝉下意识地晃了晃自己的袖袍,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但是因为他现在身上穿着的是窄袖的皮袄,所以这个动作略显多余。ap
他正陷入沉思,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
伴随着欢快的脚步,还有就是老婆婆低声的劝阻,说的大概都是外面天气太冷不要外出,免得受了风寒之类的话语,夏知蝉记不清楚了。
“哇——这里有好多的雪呀。”
女孩子如百灵鸟般的笑声出现在他的耳畔,随着几声清脆的银铃响动,还伴随着靴子踩在厚厚积雪上发出的声音。
夏知蝉停顿了一下,还是打算回头看过去。
入眼,不出意外的是个被一袭如火般的红色披风包裹成团的女孩子。她瞪着一双灵动的眼睛,颇为好奇地打量着站在自己对面的男孩子。
“你也是来玩雪的吗?”
女孩子像是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她披风领口上缀着的是雪兔的绒毛,白色的绒毛反衬出她的肌肤是白里透红,显得像个苹果般可爱。
头上梳着双丫髻,在两侧的发髻上还分别挂了两个小巧银铃,都不用女孩刻意晃动,它们就能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一点不怕生,明明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却像个主人家一样跟别人打招呼。
男孩儿看着她,却是沉默不语。
“喂,我跟你说话呢。难不成你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吗?”
女孩子伸出纤细的小手,从地上捧起一团如絮的雪,忍着冰冷在自己的手掌心里用力压成一个小团。
她看着呆若木鸡的男孩,有着恼怒地把手里的雪球丢了出去,直挺挺地冲着男孩儿的脸飞去。
“小姐不可呀,这位是将军府里的小公子啊……”
门廊下站着的老婆婆发出一声惊呼,她连忙想要劝阻小女孩的行为,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女孩子的手很小,她捏出来的雪球更是小,只有寻常路边见到的小石子一般的大小。
啪。
夏知蝉下意识的抬剑格挡,没有锋的木剑把那个小小的雪球正好一分为二,斩成了两半。
“哎呀,好玩好玩!”
女孩见他把自己丢出的雪球斩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开心地拍了几下手掌。
她把眉眼弯成月牙儿的形状,伴随着笑声,连忙又从地上抓起来一把白雪,胡乱地挤了两下,就又冲着男孩儿丢了出去。
嘭。
还是一般的下场,夏知蝉同样是抬剑格挡,但是或许女孩是故意的,或许只是因为匆忙雪球压得并不实。
当雪球跟木剑撞击到的一个瞬间,崩裂开来,散落的白色雪花是全都落到了男孩儿的身上。
“哈哈哈,这回还能打不中你?”
夏知蝉抖了抖身子,把衣服上沾着的白色雪花全都抖落下去,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木剑。
“这里不是我真实的记忆,只不过是梦境罢了……”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他可是被女孩子实实在在地用雪球砸中了两下,一下砸在脸上,一下砸在身上。
“喂,原来你会说话呀……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听到他喃喃自语,抱着自己刚刚攥好的雪球,在庭院的雪堆里面轻盈地跳了几下,伴随着叮铃铃的声响直接来到男孩儿的身边。
夏知蝉没有回答。
他环顾四周,忽然想到如果自己现在要是离开这个地方会怎么样。那些远处的下人他看不清楚面目,是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根本就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
院子外面的景色他也记不清楚了,要是走出去会看到什么样的场景呢?还是说他根本就走不出这个地方,这场梦境。
他没有说话的样子惹恼了女孩子,她撅着嘴巴,不高兴地用眼睛瞪着近在咫尺的男孩儿,对方却好像彻底无视了她。
她正好手里还攥着雪球,于是直接目光一转,盯上了男孩皮袄领口处露出来的脖子。
女孩儿又贴近一下,她眼疾手快地把雪球丢进男孩的脖子处,虽然因为身上的衣服紧实,雪球没有落进去,但是接触到皮肤时的冰冷感还是让他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夏知蝉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蹲下来,把木剑丢到一旁,然后用双手把自己脖子上已经开始融化的雪球弄下来。
他刚蹲下来,就想起来自己当年确实也如同现在一般,同样是低头下来弄掉自己脖颈间的雪球。
梦境与记忆有所不同,却又极其相似。
“喂……你是不是生气了,对不起嘛,我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
女孩儿还不算刁蛮任性,她只是见男孩多次不搭理自己,所以才想作弄一下对方,但是看到男孩微微皱眉,还以为他是生气了,所以连忙出口道歉。
夏知蝉本来就不是因为她的举动才皱眉的,于是站起身子,只是脸色淡然地说了句:
“我没事。”
“不,你刚才一定是生气了,不然不会皱眉的。”
女孩儿脸上露出难过的神色,也许她是在为自己刚才的冒失举动感到后悔,也许担心自己等会儿把自己的娘亲骂。
“这样吧……我给你跳支舞,我娘亲最喜欢看我跳舞了,每次她不论有多大的伤心事,只要看见我跳舞,就总会露出笑脸的。”
夏知蝉想要张口拒绝,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过去。他本来已经彻底平静下来的心再一次波动起来,于是他没有选择拒绝,只能是自欺欺人的说不过是看看而已。
女孩儿本来就穿得跟个红色的团子一样,根本表现不出来舞蹈的美感,她只是单纯地左右摆动手臂,然后用埋在雪里的靴子踢了几下。
紧接着她忽然旋转起来。
原本贴在她身上的红色披风被旋转带动着扬起来,伴随着轻快脚步踢起来的白色雪花,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夏知蝉沉默了。
眼前女孩儿的舞姿只能用幼稚和简单来形容,几乎是没有丝毫的让人感到惊艳的动作。
只是在雪白的世界里,看到那袭红衣翩翩起舞。
对当时尚且年幼的夏知蝉来说,却是无论如何的也不能忘记的一个深刻记忆,直到多年之后还是念念不忘。
“采薇。”
随着一声呼唤,从走廊边来了两个雍容华贵的妇人,一个是夏知蝉的母亲,一个是眉眼带有英气的红衣女子,她就像是女孩长大了的样子,少了几分可爱,多了些英姿飒爽。
“娘——”
小女孩听到呼唤,于是赶忙跑着冲向自己母亲的怀抱,她灵动的眼珠只是轻轻一转,就伸手一指庭院里的男孩,用脆生生的声音说道:
“娘,他欺负我……”
这可谓是恶女先告状了,但是夏知蝉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把目光落到自己的母亲身上,倒不是他为了向母亲求救,只是想趁机多看看她而已。
但是母亲却误会了孩子的意思,以为夏知蝉是真的做了错事,才向自己投来了目光,于是刚想张口说话:
“秦姐姐……”
“哈哈哈,傻丫头呀,他要是现在就敢欺负你,那以后还不是要欺负你一辈子呀……”
红衣女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发出爽朗的笑声,她甚至带着笑的捏了捏自己女儿粉嘟嘟的脸颊,嘴里恨铁不成钢的教训道。
“妹妹,你要是同意我刚才说的话,咱们俩就把这件事情定下了,怎么样?你也知道我是江湖人,就喜欢直来直去的。”
夏知蝉的母亲略微迟疑,她沉吟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秦姐姐,妹妹我自然是愿意的……”
“那就好办了!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不过……两个孩子还太小。再说了这儿女婚姻之事,总要让家里男人们来谈吧,咱们妇道人家做不得主的。”
“什么做不得主,你也知道我们家一向是我说了算的……至于你家将军嘛,我估计他也不会反对的,大不了到时候我让孩子他爹亲自来谈,我看你家将军敢不同意……”
“是是是,妹妹都听秦姐姐的。”
母亲很是开心,她脸上的笑容让当时还小的夏知蝉感到十分疑惑,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事情值得高兴的。
“妹妹呀,我是真的喜欢你这个儿子。”
红衣女子抱着自己的孩子,目光却止不住的打量着还站在庭院里面的男孩子,她也很是开心的说道:
“你这儿子是难得的练武奇才,将来定能成为一代武林宗师。再加上这个小子长相又随妹妹你。这才几岁大呀就长得如此好看,将来长大了还指不定要迷倒多少女孩子呢。”
“我们家采薇占便宜喽,小小年纪就能遇见这么好的人儿,之后别管多少人眼红都没用!”
怀里的红衣女孩转过头,跟庭院雪世界里的男孩对视一眼,当时她小小的脑袋瓜,不会知道自己跟这个男孩会有一段怎样的恩怨情仇。
“瞧姐姐您说的,我们家小石头八成又是个跟将军一样的傻脾气,将来哪会有人看上他呢。”
“哈哈哈,幸好只是跟将军脾气一样,要是长得跟你家黑将军一样的话,我就是死也不愿意让采薇嫁给你家儿子。”
红衣女子说话一向是爽利,即使她的话不太好听,她也总是照说不误。
“妹妹呀,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嫁给你家将军……”
“我家将军是黑了些,丑了些,脾气也不太好,只有一点能抵得过这世上的许多男儿……”
母亲笑着,脸上却满是骄傲的神情:
“他待我一片真诚,从不说谎话。”
“是啊……这世上男人对女人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谎话。肯说真话、敢说真话的男人可以说是九牛一毛了。”
夏知蝉睁开眼睛,而此时窗外才刚微微有点亮光。
“今天做了个很久之前的梦,似真似幻的倒是让我有些分辨不清楚了。”
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他说出来的话也只有他自己能听得到,不会有人回应他的。
喵~
哦,对了,屋子里还有一只黑猫呢。
黑猫今天却是蹲在方桌的桌面上,偶尔伸头去茶杯里面舔几下水喝,不过大多时候都或坐或趴的待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猫瞳一瞬不瞬的盯着床上的夏知蝉。
“你今天怎么没有叫醒我呢?”
夏知蝉坐起来,他揉了揉还有些发酸的双眼,嘴里好奇的询问道,虽然他知道那只黑猫虽然具有灵性,却不能开口说话。
“喵~”
一声猫叫,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黑猫轻盈的从桌面上跃下来,她落到地面上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然后摇晃着尾巴卖着猫步走来。
她走到夏知蝉身边,轻轻蹭了蹭他的裤腿。
“四天了,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
夏知蝉很清楚,自己再这么消磨下去,迟早沉沦在虚幻的梦境之中,再也清醒不了,也再也别想离开落仙镇了。
他伸手把地上盘桓的黑猫抱起来,用一只胳膊托着她,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后背柔顺的毛发。
“不行,再这么下去,我别说找到最后一块碎片了,就连自己都要陷在这里。”
夏知蝉在这三天里也不是没有经行过尝试,可能每到入夜的时候,他都会不可抗拒的睡去,而且不到天亮是绝对不会醒的。
他这几天也跟店小二略微打听了一下,发现并不是他一个人如此,而是这落仙镇里的每一户每一人都是如此。
如果要是找不到破解之法,他就必须在第六天的白天离开落仙镇,否则一旦做了第七个梦,也行他就真的不能离开了。
之前虽然有一次黑猫机缘巧合的唤醒了自己,但是他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理,而且之后他再也没有遇见同样的情况发生,所以也暂时没有头绪。
“我还是出门走走吧,也许能碰到什么事情触发我的灵感也说不定,老是待着屋子里面也怪难受的。”
夏知蝉打定主意,他就直接抱着黑猫走了出去。
“哟,客官,您是打哪儿弄来了一只黑猫啊?老百姓都说黑猫不祥,您怎么还……”
店小二一如既往的上来打招呼,他忽然看到夏知蝉怀里抱着的黑猫,有些诧异的问道。
“随手捡来的,不妨事。”
夏知蝉只是应付一句,就准备直接出门去。
也就是因为慢了一步,听见小二哥跟别的人在聊天的话:
“客官您知道吗?在咱们落仙镇里,其实不止人会做梦,就连动物也会做梦的……“
夏知蝉刚跨过门槛,又把脚收了回来,他跟掌柜要了一壶好酒,就做到店小二说话旁边的桌子上,自饮自酌的同时听他们的对话。
那个客人笑着反问道:
“是不是真的呀,咱们爷们能做美梦,难不成家禽野畜也会做美梦,它们的梦里是什么样的,是有吃不完的虫子,还是有数不清的母鸡母鸭呀?”
“唉,这位客官您就是有所不知。咱们落仙镇里的人虽然是常做美梦,但是这牲畜却不尽然,有的会做噩梦,有的还会梦游呢……”
店小二也不恼怒,他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说道:
“城北有户农家,家里养着的鸡鸭每天都会关好笼子门的,可是有时候就会发现鸡和鸭子跑出去了……”
“这有什么的,兴许是他们一时忘了关门,或者没把门关严实,让那些鸡鸭跑了呗。”
客人摆了摆手,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跑出去是有可能的,但是一旦跑出去了……就没有一个活着的,那些鸡鸭都会在第二天被发现丢在路边,脖子都被拧断了,血也被喝干了。”
店小二故意压低声音说的,但是夏知蝉还是听了个清楚。
他不动声色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空的酒杯被怀里的黑猫用爪子扒拉了好几下,但是她闻到酒味后就一脸厌恶的转过头去。
“这个有点意思啊,入夜后所有人都睡觉入梦了,那些鸡鸭是怎么死的呢?难道咱们落仙镇里进来狼了,或者是别的东西……”
客人把好奇的目光投过来。
可店小二也只能是面带惭色的摇了摇,说了句: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夏知蝉喝完了酒,过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他心里面一边思索着有关牲畜的事情,一边带着黑猫到处乱晃。
为的就是通过黑猫,来找到那最后一块碎片。金玉人头的碎片之间会相互吸引,所以黑猫往往能超过夏知蝉而第一时间感到异常。
落仙镇虽说是个镇子,可实际上并不小,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街道上都是各种宅院酒楼生意铺子鳞次栉比,夏知蝉花一天时间也走不完其中一个地方。
今天选的是城南,他抱着猫儿走了足足一天,等到日薄西山了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别说金玉人头的碎片,就连冤魂厉鬼都没有碰到一只。
夏知蝉只能是无功而返,他趁着夜色还没有完全降临的时候回到了客栈里面,坐回到自己房间的床榻之上,静静等待着困意来袭。
日落之后,黑夜降临。
没有人见过落仙镇的夜晚,其实如果有人能够在此时抬起头来仔细观看,就会发现天空上的群星意外闪亮,就连那轮残月都带着白色的光芒。
不是柔和的白光,不是清冷的白光,而是冷森森的白光。
就好像天上挂着的不是一轮弯月,而是一把锋利无比的砍头刀,让人每一次抬起头仰望的时候,只能感到无比的胆寒。
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却走来了一道削瘦的身影。他头顶放出寒光的冷月亮,脚下离地还足有一尺,根本不是走来的,而是飘来的。
关在笼子里的鸡鸭开始突然变得异常烦躁,它们好像感知到了什么危险的降临,于是一个个用力摇晃着翅膀,把竹子编成的笼子撞得是左摇右晃的。
笼子门不过被一根随手捡来的树枝别住了,平时鸡鸭的动作是打不开笼子门的,只不过今日的鸡鸭们不但举动异常,连力气也异常巨大。
把那根树枝硬生生的撞折了,然后再连拱带撞的就把身子从笼子里面钻了出来,然后先是跳到院子里面,打了几个转之后,就扑棱着翅膀跃上农家的墙头,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逃出牢笼的鸡鸭本能的朝危险所来的反方向极速的逃窜,都是在街道上一边用力奔跑,一边还拍打着自己的翅膀。
真是应了那句话: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呀。
可是它们毕竟只是牲畜,跑得再快也不过是人家嘴巴边上的一块肥肉,人家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那道削瘦的人影突然凭空移出去数丈远,只能看到几个简单的身影,他就已经消失在了街角。
等到他再出现的时候,手里面已经分别抓住了一只鸡和一只鸭子,只是双手简单一用力,直接将这两只鸡鸭的脖子拧断。
然后把嘴巴凑过去,贪婪的吮吸着涌出来的鲜血。
本来已经睡着的黑猫忽然炸毛的惊醒过来,她不但后背的毛全部耸立,连尾巴都立了起来。
于是她连忙跳上夏知蝉的床,企图用自己锋利的爪子拍醒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