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故事平凡人

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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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天下打工是一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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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一大清早来子提着包裹,跟着那贵州小伙子那贵州老乡,从太和良种猪场那里走到太和。

来子像是重见天日,空气都是新鲜的,再也没有一点学生味,而是一个地地道道打工仔,干完了一个工地,又要跟那贵州老乡去另一个工地找活路干,打工仔就是这个样子打工的,不过与在工厂里与在服务行业打工的打工仔则有很大区别。

那贵州小伙子因为死者的事,还并不急于找活路干,那贵州小伙子因为死者的事,有所付出就可能还想有所回报,这也是可以理解的,那贵州小伙子要搬到那贵州老乡那里与那贵州老乡一同住下来再说。

来子还不清楚,那贵州老乡能不能顺顺利利带他找到活路,有心理准备,就凭打工仔的身份,何愁找不到活路。

他们三人在太和吃了一顿早餐,来子抢着买单,借此表明已正式成为打工仔,早餐后又买了一顶草帽戴上,做为一名打工仔有模有样了。

来子知道打工仔应该是怎样子的,应该有怎样的胸襟。

可能是为了死者的事,他们三人在太和磨磨蹭蹭挨了好长一阵子,最后他们三人还是搭车到太原那里,然后又租摩托车到黄塘村。

他们三人赶到黄塘村已是中午的时候,来子异常兴奋,左顾右盼,觉得黄塘村别有一种气象,认为这是一种上天注定的缘份,象是梦里来过一样,心里一点压力也没有,一点也不大惊小怪。

来子还是不知道那贵州老乡要带他到哪里找活路,十分激动,情绪高涨。

那贵州老乡对那贵州小伙子稍作安排交待,也就走到来子前头,正式要带来子到一个地方去找活路,很有把握似的,只是有点急于了事,才显得有些匆忙,

那贵州老乡要求来子到时最好声称是贵州人当作是他的老乡,他才好名正言顺地帮来子找到活路,他也是突然想起这点来要求,不然怎么没有早说这点要求。

来子嘿嘿呵呵含糊应答着,觉得很意思,并不认为到时他要声称是贵州人,会有多么重要,认为如果到时他只要声称是贵州人,就能找到活路,那么他不声称是贵州人,也肯定能找到活路,何况那贵州老乡也只是突然才想起这点要求来,如果是重要要求肯定早说了。

来子变得乐观起来,十分轻松,拿得起放得下,这才是打工仔应有的样子,越是小心翼翼,低声下气,顾虑重重,越不该是打工仔应有的样子,打工仔关键是要对自己干活路的能力有信心,做好了不怕吃苦耐劳的心理准备就行了,来子相信一看他就是块干力气活的好料子,怎会拒绝,谁还讨活干。

来子跟在那贵州老乡的后头,很快就来到了一班人马的住处,只见这班人马的往处,是一栋居民房,外面有两个烧柴火的灶台,一个水池,这班人马是住在第一层,有四室一厅,面积宽裕,只是到处都没有粉刷,对于打工仔打工汉而言,这样的住处已经不错啦,有点生活品味,就像住在自己家里一样。

来子跟在那贵州老乡后头进来的时候,正厅里正有六七个打工汉打工仔随心所欲坐着闲聊,操得都是四川音,轻松惬意,桌子上还放有一个剩有菜的菜盘子,显然是吃过午饭不久。

这里的人一见到来子提着包裹戴着草帽跟在那贵州老乡后头,就知道来子是来找活路的,习以为常,无关紧要。

那贵州老乡也显然与这里的人早就很熟,进来后随意招呼几句,也就直接来子介绍给这里的人,要求让来子留下来就是了。

这里的人二话不说,就让来子留下来,根本就无须哪个人出面作主,谁都不比谁还在意些什么,并开始对来子嘘寒问暖,认为来子就是一个地地道道打工仔,与他们有着相同的命运,相见恨晚,十分投缘,几乎是在在跟来子讲客气,好像还能看出来子有点文化水平,讨人喜欢。

来子轻轻松松自自然然大大方方,一点也不拘束,有人问是哪里人,就说是湖南人,没有一点包袱。已经当他与这里的人是一个班子的啦,一点陌生感都没有,以诚相见,以心交心。

那贵州老乡见能如此顺利让来子留下来,也就不作逗留,就此告辞,那贵州小伙子还在他租的房子等着他呢,那贵州老乡告辞之际还对这里的人稍微叮嘱几句,算是功德圆满,了无牵挂,说不定他以后还会来这里玩的。

那贵州老乡走了后,来子算是正式加入了这班人马当中,感悟到原来以打工仔的身份找活路是这么容易,想想以前吃的那么亏,实在是太不应该太屈辱太窝囊了,真是丢掉的面子再也挽不回来了。

这里的人对来子还兴趣不减,特别是想知道来子与那贵州老乡是什么关系,那贵州老乡为什么会带来子来这里。

来子只是含糊应答,嘿嘿呵呵,故作神秘。

其实来子还不知道那贵州老乡是干什么的,只知道那贵州老乡在黄塘村租了房子长期住下来,好像只要能在外面长期住下来,就算是打工。

来子对那贵州老乡心存感激,不想让这里的人看出,其实他在广州有过一段最不应该最为屈辱最为窝囊的经历,说出来太丢人。

又有人问来子吃午饭没有,如果还没吃午饭就凑合着吃剩菜剩饭。来子也不客气顾自饱饱吃了一顿,吃饭的样子就能看出干活样子,不能吃哪能干。

来子吃过饭马上就着手张罗床铺,这里正还有空床位,有人还主动为来子提供了一张旧席子,洗洗晒干后,也就可以用,来子又拿有死者的蚊帐,很容易就可以张罗一个床铺,安营扎寨。

来子张罗好床铺,再又先后到外面买来了香皂、洗发水、洗衣粉、牙膏、杯子、水桶、衣架,生活日用品一应俱全,这里的人看来子一下子就买这么多日用品,还以为来子这简直是来享受生活的,至少是一个有生活品味的打工仔。这里的人又哪里看得出,其实来子在广州有过一段最不应该最为屈辱最为窝囊的经历,那时哪还有什么生活品味可言,来子好像是要把他以前缺失的生活品味补回来。

来子所在的这班人马,是在附近一个名叫名人苑的工地上承包了打混凝土的活路,听说这个名人苑工地上要兴建好几十栋别墅工程最较大,有好几班人马,有一班搞木工装模的人马,是与来子所在的这班人马住在同一居民楼的第二层。

来子所在的这班人马,有工头有老板,又是从一个称作老湖南的人手中承包的活路,那老湖南以及工地上的其他头头们,又好像是从一个湖南老总那里承包的工程,反正名人苑工地上的关系网复杂,不是来子这种小罗喽能够弄得清楚的,这也正好表明来子确实处于社会的最底层。

来子所在的这班人马开始只有七八个人,随后断断续续有新人加入,也不时有人退出,人员状况变化很大,人数渐增,最多时达十七八人,主要是四川人,来子也不太弄得清楚,真是个有个的来历,个有个的关系。

来子觉得这里的人员状况越复杂,他从这些人员身上见识到的也就越多,算是从中好好地见识了一回,几乎从中养成一种习气,成了行内人。

来子所在的这班人马,在名人苑工地上打混凝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停停顿顿,罗罗嗦嗦,来子在这里干到两三个月的时候,由于矛盾激化,来子所在的这班人马就与那老湖南终止了承包关系,不再在这工地上打混凝土。

来子原本打算等把打混凝土的账结了,就回家去。有人却要挽留来子,说是名人苑工地上反正还有些其它活路,要来子不必急着这么早回家,来子也就又拖了十几二十天,整班人马也都快要散伙了。

在工地上干活路变数很大,经常在工地上干活路的人完全能适应这种变数,要是没有这种变数,恐怕他们还不习惯呢,他们那些人一年之中换几个工地是再平常不过的啦。

来子在这里过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内容丰富,生活节奏散漫无拘,休息的日子特别多,来子还常常会自己跟自己放假,有活也不去干。

来子刚来的时候,干活还不怎么在行,很快干活变得厉害起来,令人刮目相看,大加赏识,来子干力气活基本上掌握了一套适合他的方法,很少有人会像来子那样懂得,其实干力气活更要讲究方法,更能体现出一个人的智慧,就不必举例说铲沙子要有什么方法,拉斗车要有什么方法,懂的都懂。

来子到这里不久,人们就习惯叫他两毛,来子了解到,在他之前那贵州老乡曾将一个落难的浙江大学生介绍到这里,那浙江大学生走了,这里的人又自自然然叫他为两毛。这里的人由衷赞叹,现在这个两毛比以前那个两毛要强多了,并喜欢拿“两毛”这个外号开玩笑,“两毛”这个外号在这里叫得最响亮。

有一位四五十岁的安徽人被叫做一毛,这里的人都称一毛是两毛的老大,并喜欢拿这种关系开玩笑。那安徽人也确实对来子特别体贴特别关怀,还有一位麻木迟钝的四川人被叫做三毛。

来子刚来时是与三毛睡在一个房间,不久后有两个岳阳人请来子把床位让给他俩,来子也就与那安徽人睡在一个房间里。

后来由于这里的人不再从那老湖南手里承包打混凝土的活路,也就不管住,来子与那安徽人也还是租了这间房住,但还没有交房租。

来子所在的这班人马,在跟那老湖南承包打混凝土的两三个月里,是大伙轮流做饭,或两人一次轮做两天饭,或一人一次轮做一天饭,来子开头是与三毛一起轮流做饭,后来三毛提出要跟来子分开轮流做饭。每次轮到来子做饭的那一天,忙得不可开交,算是一种很难得很有意思的经历,

来子做饭的那天总觉得做饭容易找柴难,找柴容易生火难,顾此失彼,手忙脚乱。真是比起轮流做饭,干活都不重了。

来子所在的这班人马,不再跟那老湖南承包打混凝土后,这里的人就自自然然分成几个小组,各自解决吃饭的问题。

结果一毛两毛三毛再加上那重庆两父子,就自然而然组成了一个做饭小组,他们重新购置了一些厨具,改用液化气做饭,就好像一家人一样,这种经历对来子十分宝贵,来子的伙食开销是由那安徽人先贴的钱,来子可以什么都不用操心,也不必争着去做饭,也乐得清闲,谁说只有干活才算是打工,就算没活干,只要有吃有住就算是打工,打工不只是挣钱还是生活,才不操心挣不到钱呢,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来子在这里喜欢上了听收音机,广东卫星广播每逢星期一至星期五的晚上,都会有一个名为“我来自他乡”的广播节目,讲叙他乡人在广东的故事,来子渐渐喜欢上了这个节目,感怀身世,后来,自然而然就想到要给“我来自他乡”的节目组写一封信,也讲讲他在广州的故事,估计会感兴趣。

结果来子当真就在某个星期六写好一封信寄去,信中内容十分简略,仅是点到为止,却有头有尾,有条有理,实事求是,真真切切,来子只有感到确确实实有东西写的时候,才能写出一点点东西,而且必须要发自内心。

来子也还从没有将他在广州的故事讲给别人听,好像嘴上没有说出来的,就想用文字说出来,这也可以看出,来子不知他在广州的故事又该怎样继续下去,不知道还要怎样打工。

到了寄出信后的下礼拜星期一晚上,来子早早就静静躺在床上收听着收音机,心中怀有某种预感,激动不安。

结果我来自他乡的节目一播出,主持人就隐姓埋名将来子的来信点评了一下,并将这期的节目主题定为人们是出于什么动机南下广东的,来子深有感动,久久难以平静。

来子完全不知道打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总以为打工会让他找准自己的位置,并慢慢走上一条道路,可他知道打工是怎么回事后,完全被淹没了,丢失自我,上不了道。

来子还曾给他的同学朋友写过三封信,又给家里写了两封信,每封信中都毫不忌讳地注明了,他在这里的详细地址,并老实交待他是在工地上打混凝土,细枝末节一概未提,更不会透露他在广州的那段不同寻常的经历,既然知道打工是怎么回事,就认为没必要还说起他是怎么打工的,真正有故事的人不喜欢分享故事,喜欢讲故事的人都没什么故事。

来子写这么多的信,最能表明内心的困惑,表明在广州打工已经走到了一个尽头,不知再怎样走下去。来子能与班子里其他人区分开来就是他的想法,这对打工能不能上道有很大的妨碍。打工要容易上道就不要有那么多想法,不要太敏感,不要有包袱。恐怕来子再怎么打工都很难上道。

家里从来子信中得知来子是在工地上打混凝土,以为不妙,回信要求来子寄张相片回去,来子也就特地照了一张电脑扫描的相片夹在信中寄了回去,好让家里看到他还很好,不用操心,只是挣不到钱,别无异样。

来子头一阵还能偶尔与那贵州小伙子见见面,后来就不知那贵州小伙子转到哪里干活路去了,来自还能经常与那贵州老乡碰面,却只是互相一笑而过,渐渐疏远,这都很正常。还是不知道那贵州老乡是干什么的,也许那贵州老乡是真的什么都没干,那其实也很正常。

来子在这里有一天没一天地干到三个半月左右,所在的这班人马也快要结账散伙了,就像这班人马中的人来历各有不同一样,他们将何去何从也各有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这班人马中的人照样打麻将的打麻将,打扑克的打扑克,瞎逛的瞎逛,有的整天在一些小商店里看电视,完全当作是在过正常日子,难道他们面对这班人马又快要结账散伙了,就真的像看上去那么坦然。

来子真是羡慕他们这些人,比起他们这些人,他个人的一些感受又算得了什么。表面上来子也跟他们这些人一样,还无动于衷,可心里能不着急吗,关键是不上道着急。

此前来子所在的这班人马,不再跟那老湖南承包打混凝土的活路后,曾结过一次账,仅过了十几二十天就又快要结账散伙了,来子大概估计结不到几个钱,而且还是等着结账,每等一天就要花销一天,这不得不让来子暗自发慌,甚至担心到结账时除交房租,除交那安徽人替他贴的伙食开销的钱,就所剩无几。

来子也还没有想清楚结账散伙后,该怎么办,内心十分矛盾,曾经产生过回家的念头,又变得渺茫起来,犹豫不决,顾虑重重,好像有点害怕继续在广州打工而想回家调整调整,又好像有点害怕回家,想继续在广州打工,又好像确实想回家,不愿继续在广州打工,又好像还想继续在广州打工,懒得回家,恐怕还是只有等到结账散伙的那一天,才会临时作出选择,就打工挣钱而言,他在广州打工注定没出息,注定上不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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