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玄澜内心隐隐有所惊慎。
“你刚才实在太莽撞了。大门紧闭,你一个人在里面,怎么还主动发起攻击?
为何不等我们破门之后再动手?
两只妖途一宫·狡躯次阙的老鼠精,加上那个不知底细的邪途修者……稍有不慎,便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知不知道?
在赴宴之前,不就跟你说过,提醒过你不要冲动行事吗?”
明秀转头。
首次近乎斥责,甚至恼火地看向霍玄澜!
他们命途修者皆有神识,所以可以知道一定范围内的事情……大概是“看”到了霍玄澜刚才主动出手的样子。
霍玄澜摸了摸鼻子,也知刚才确实有些凶险。
但他有自信……在刚才那种形势下,他足以自保无虞。
哪怕对方真的是一位邪途二宫,他照样能绝处逢生!
历世而存的霍玄澜。
虽已不记得前世,但前世积累下来的心性本能以及战斗判断,早已深入骨髓,岂会轻易改变?
霍玄澜摇摇头,甩去这些杂思。
明明自己修为远弱于对方,但他偏偏莫名其妙地觉得,这些家伙都是蝼蚁介尘……能杀就杀,他何须顾虑那般多?
不按计划,也值得你们这样大呼小叫?
这种感觉真是奇怪……
但霍玄澜当然不会蠢到正面硬刚,跟他对呛。
“是,我太莽撞了,晚辈知错。”
这时候,还是形势比人强。
霍玄澜从善如流地低头,认错道。
明秀见他如此乖顺,一时满腔火意怔住。
张了张嘴……
剩下的话又收了回去!
他微微转身,看向霍玄澜背后的姑娘……
“这是我师妹。师妹,叫人!这几位都是授钺司来的前辈大人,他们是来帮助我们的。”霍玄澜察觉目光,连忙扯了扯身后手足无措的平紫芙。
平紫芙还处在惊魂未定之中。
一连被绑架挟持二十余日,刚被放出来又遇上如此妖魔、邪人为祸,满地血腥尸骸……
她差点呕了出来。
脸色苍白,强颜欢笑,对着明秀见礼:“前辈好~”
卢哲在漫天蝙蝠鸟雀的围绕中,满脸阴沉滴水地归来。
几只蟋蟀蜘蛛从霍玄澜的衣服上爬出,回到卢哲手中。
卢哲侧耳倾听片刻,疑忌十足地看向霍玄澜:
“你真是凡胎之身?……刚刚那一招的威力,几乎已与普通一宫叁阙无异。白天在菜市口土地庙,听你说掌握命途之法时,我还有些不信。
此时看来,你莫非真的得了某些功法传承……故而做到此事?”
明秀闻言。
神色闪烁,同样心疑地看向霍玄澜。
卢哲所指的——当然就是刚才霍玄澜在吴员外府正厅之中,施展的那一招蓄积全力的【青风】!
霍玄澜略有沉吟,疑惑地窥了明秀一眼。
“他叫卢哲,是我们队里的眼睛和耳朵,【驭之命途】第一宫·鸣师肆阙……可与小型动物沟通,倾听其音,令其随行,或护身袭敌。”
明秀指着卢哲,向霍玄澜介绍道:
“之前那只虎斑狸猫,背后便是他在操控。”
“哦,原来如此。见过前辈~”
霍玄澜这才一笑。
微微颔首,算是见过礼。
“晚辈确有些际遇,但事关立身之本,请前辈见谅……无法言明。”霍玄澜看着那几只从自己身上离开的爬虫,倒是早有预料,因此并无意外之色。
卢哲脸色一阴,十分不爽地盯着霍玄澜半晌。
最终……
只是一哼,蓦然拂袖:
“罢了,这秘密也确实与我无关。但有言在先,若被我等发现你图谋不轨,居心叵测……事后可就说不清了。你最好记住!”
霍玄澜始终保持莞尔,不作回答。
平紫芙在他身后,害怕地扯了下他衣袖,霍玄澜也并未改变主意,解释自己的本事。
明秀耸耸肩,无奈道:“今夜吴府之事,我们恐怕是遭了算计。对方早就知道我们会来,因此特意设下陷阱。
卢哲身边的很多小东西都死了,所以……他心情不太好。此时你不要惹他。”
霍玄澜点点头。
他也没这想法,火上浇油。
只是看着卢哲转身,带着一群蝙蝠燕雀与蛛虫鼠蛇们,到处转悠寻找起来什么时,不免还是有些好奇……
……
……
当整个吴员外府内外的街道上,响起各类惨叫。
烟尘滚滚。
有剧烈兵器碰撞声、求饶声、哭喊声,乃至街墙屋舍倒塌之声,喧天震耳地从四面八方传来,使得附近居住的百姓们也战战惶惶时……
追击金银二鼠和老仆踪迹的粟铭泉,以及林猗两人,率先归来。
“咚!”粟铭泉手持双斧,流光一闪,踏入院中。
一颗血淋淋硕大鼠头,便似巨石从天而降……悍然砸地,落在众人眼前。
不是那银鼠爷,还能是谁?!
卢哲立刻转身回来。
明秀则蹲下检查那颗鼠头……
这两人都状若平常,唯独平紫芙被吓得不轻。
只有霍玄澜满脸可惜之意……至少一两百颗〔一宫〕剑种,就这么没了。
“让另一只和那邪修逃了。”粟铭泉神色冷峻,甚至泛着一丝阴锐之色。
他凌空落下之时,望向明秀和卢哲。
明秀和卢哲,立刻朝着粟铭泉微微摇头。
“这颗鼠头的身上没有那种气息……”
“附近确实有超过外界浓度的蝗形妖蕴残留,但并非源头所在。难以确定我们要找的那个地标……”卢哲手上出现一块罗盘,上面闪动着一只袖珍迷你的青色蝗虫虚影,活灵活现。
霍玄澜见此。
立刻眸光一闪!
竟似乎……已经知道他们在找寻何物,难道是那蝗灾的源头?
林猗空手而归,满身冰屑扑簌,口鼻之间透着彻骨的寒气,来到霍玄澜面前。
这位冰山美人,同样压抑之极:“你与那邪修交手时,究竟是什么情况?”
四人齐齐看向霍玄澜。
无形压力瞬间加身……令霍玄澜神情一紧,杂思顿收!
“把你刚才在大厅里的交手细节,一一说来……不得掩藏!说!”粟铭泉双目凛锐,满身萧杀之意,手上双斧甚至都未放下。
霍玄澜拱拱手,虽嘴角微抽,倒也知道该怎么做。
除了一些涉及自身的东西,他并没有需要隐瞒的。当下便将自己所看到的、所猜到的……一切都细致说来。
“那邪修伪装成吴员外老仆的样子,似有操纵他人肉身之术……”
“吴庆云应该只是他的傀儡……”
“最关键的是,他操控的那些诡异肉质丝缕,以及一种瘆人红雾,这些似乎可以生长于他人躯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