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沃利贝尔”并不是不灭狂雷的名字,或者说这头被人类冠以各种称号的巨熊,一开始就没有名字。
他是比远古还要久远的时代,天地自然的造物。
他不像他的哥哥奥恩,在触摸到矿石和火焰的第一时间,就已经领悟到了自己的使命,并为自己冠名为“奥恩”。
他也不像他的妹妹艾维尼亚,从诞生的那一刻起,整个弗雷尔卓德的冰雪和风暴为其而停顿,一切有灵生物都发自内心的献出了自己祝福。
他是孤独的雷霆咆哮,是滚雷风暴,是瓦尔海尔,是瓦尔哈尔。
他代表着荒芜,是受过千万刀枪的巨熊,是不被死亡认可的屹立者。
只有那些始终遵循旧习古道的部族,和那些见证过他辉煌时代的人,仍然会称他为“沃利贝尔”。
早在凡尘种族来到世上之前,沃利贝尔和他的兄妹们就亲手塑造了这片土地,并称之为沃尔瑞加德。
他扮演着传说中那个开天辟地的角色——
他一掌下去,撕出了“五岔峡湾”;他与岩浆巨蟒隆德展开搏斗,造就了无数条峡谷与沟壑;他撕开了巨蟒的身体,巨蟒流出的鲜血成为了弗雷尔卓德上的第一条河流……
这些曾经烙印在弗雷尔卓德先民们骨髓里的传说,证明了一件事。
在魔法和气象还处于野蛮与粗犷的时候,沃利贝尔受到几乎所有人的崇敬与膜拜,因为那时候的人们都需要他不羁的力量才能够生存。
那个时候,只要有战争出现,沃利贝尔的追随者就会叫喊着冲进战场,撕裂一个个与自己为敌的对手。
那个时候可没有什么熊人族,或者说每个需要战斗才能生存的先民,其实都是实际意义上的“熊人族”。
在一次次响应追随者战争祈祷的过程中,沃利贝尔收获了人们的狂热的追捧。这种建立在鲜血和杀戮上的最野蛮快感,让沃利贝尔痴心沉醉的同时,也让他的兄长奥恩难以忍受。
直到后来沃利贝尔开始追求信仰者为他献上血祭,奥恩彻底与自己的兄弟划清了界限。拿着“小巧”铁锤的火焰与锻造之神,躲进了自己的“铁匠铺”里,而沃利贝尔则欣赏着死亡,享受着血祭带来的愈加膨胀的力量。
其实在这个时候,沃利贝尔和奥恩之间还没有真的闹掰,他们只是小心的保持着距离,不去触碰对方的底线。
直到时间的齿轮转动,新生的信仰取代了蛮荒的神灵——
传奇三姐妹的势力崛起了!
这是完全符合日益发展壮大的人类的内在需求的信仰。三姐妹不需要人类去用生命血祭,不需要和怪诞的猛兽搏斗来证明信仰坚定,更不需要砸碎一切先进的器械来证明自己“纯净”。
她们呼唤野性的力量,但是更注重人类社会的和谐;她们善用狂暴的魔法,但是更希望用合理的规则去做限制;她们保留着先民身上对原始半神的崇拜,但是却只是选择性的崇拜那些对自己发展有帮助的几位……
事实证明,三姐妹的信仰是符合人性和发展规律的,是顺应时代潮流的!
这种浩浩荡荡的历史潮流,直接将所有原生的半神冲击到了。他们开始激烈的讨论起如何对待三姐妹,以后的弗雷尔卓德要走向何处。
他们争吵着,咒骂着,甚至还大打出手,完全无法达成一致。
以艾尼维亚为首的几位半神,倾向于跟三姐妹合作;而沃利贝尔和铁山猪则想要从肉体上摧毁她们,摈弃那些“令人作呕”的新东西。
参照某些国家民主选举的惯例,当两方党派斗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中立摇摆的人反倒成了关键的力量。
同理,类似于奥恩这样并不关注人类信仰自己与否的半神们,虽然非常佛系的两不相帮,但终究还是被卷入了这场漩涡。
按照奥恩的想法,这些渺小的生物终有一死,世世代代皆无例外,为什么要去强硬的判定他们的立场呢?
这样的想法确实挺中立,只是可惜沃利贝尔完全不接受奥恩的态度。
他纠集了自己麾下那些因为虔诚信仰自己,而被开恩转化为熊人战士的,极为野蛮残暴的熊人族。他要率领着这些弗雷尔卓德土地上凶残的战士,彻底的击败三姐妹!
在备战期间,沃利贝尔专程找到了奥恩,请他为自己麾下的战士们打造神兵利器,就像“开天辟地”的时候奥恩为自己做的那样。
早就厌倦了凡人鲜血的奥恩,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他完全不赞成熊人族的凶残,激烈的与自己的弟弟争论,甚至到最后演变为了半神之间的神战!
也就是从那以后,沃利贝尔愤怒的臭骂着自己兄长的名字,扔下了他送给自己的刻有符文的战甲——他要在最原始的状态下,只用尖牙、利爪、蛮力和雷霆作为武器,去消灭一切与自己不同的声音!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彻底和奥恩闹掰的沃利贝尔发现,他并未因为丢弃了那些武器和铠甲而变得脆弱,恰恰相反,他发现自己仿佛释放出了全部的力量,变的更加的强大和迅猛!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沃利贝尔带着“新生”的愤怒,找到了已经献祭了自己双眼的丽桑卓,那是两人的第一次交战!(注1)
从结果上来看,还不太熟悉自己新获得的力量的丽桑卓,并没有战胜这位受过千刀万枪的半神。但是在战略层面,沃利贝尔却输的一塌糊涂。
哪怕他奋力反抗,但人类的部族依旧在之后的几百年里纷纷抛弃旧神的信仰,开始崇敬并膜拜三姐妹。
到了这个时候,沃利贝尔才逐渐品尝到和“信仰”捆绑过深所带来的苦果——
人类部族开始躲藏在石墙的背后,将自己包裹进温暖的帐篷,他们早就不会直面自然的严酷了。
有耕作条件的农民在土地上种植作物,紧靠牧场的牧民在原野上放牧,他们早就不去采集与狩猎了。
一条条大河被水坝围堵,被架上水车,狂野自然的力量被一点点驯化……
没有人再去信仰他这个“落后”的神明了,他奉为圭臬的那套原始法则被丢进了历史的垃圾堆,以前充盈在四肢百骸的信仰力量,就像是被掐断了源头的池水,不仅成了无根之源,而且还在不断的变脏发臭。
这种改变是沃利贝尔无法接受的!
他开始暴怒,开始用杀戮唤醒那些愚昧的人类。
他认为人类的部族已经与这片土地的狂野灵魂彻底断绝,他们已经变得怯懦、顺从、软弱。
这些弱者已经不再遵从古道,也不再崇敬古神,是不折不扣的叛徒!
也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他的影响力日益衰微。以至于到了今日,“沃利贝尔”的名字已经被很多人遗忘了,更不要提他麾下那些如同过街老鼠一样的熊人族了。
说个有意思的话题,在妎肯纳看的古籍中,丽桑卓公正客观的阐述了熊人族的战斗力,评价是“一头熊人约等于三位青年冰裔”。
但那时丽桑卓的参照物只有刚刚成为冰裔,并且还不会熟练的运用武器和战术时的战士。
现在看来,这些形容丑陋的怪物和冰裔战士一对一或许还有取胜的机会,但是只要升级为大规模的冲突和战争,它们只能被弗雷尔卓德的军队碾过去。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沃利贝尔这位“大哥”不出手。
现在转化熊人的祭坛,已经被某位不知名小贼闯了进去;具备半神一丝力量的投影,也被某位不知名的老妈给捏在手里。
盘桓在山谷附近的熊人族为了族群和信仰的延续,纷纷像发了疯一样呼唤着沃利贝尔的名号!
它们简单的思维回路中有一条铁律——只要它们的神明出手,那么一切蛮荒和暴力都会回归,一切的敌人都会变成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