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事了,孩子们离开墓园。
兄弟几人走在街上,不知道该说什么,个个都像是漏了气。
半晌,斑才打破沉默,“云,想不想去河边走走?”
“唔......我还没恢复好,跑不了那么远。”
“我背你......”话刚一出口,斑就反应过来,停住嘴。以云现在的身体情况,外出的话,风险会大上许多。
只是可惜了,他最近的思考陷入瓶颈,希望能有个人一起讨论,云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看来,这几天还不行。
斑向弟弟妹妹们道别,独自去往族地之外。
仅仅小半个时辰,他就跑到目的地。
河水潺潺流动,他坐在岸边,手中鹅卵石一抛一接,显得心事重重。偶尔,他将鹅卵石随手丢入水中。
扑通!溅起一朵漂亮的水花。
战争总会有的,他很希望大家能不要再上战场,但这不是他能决定。战争,不是因为一个人的死引起的,是很多人的死。
至于什么情况下才能避免......大概只有一族之内,才会没有战争吧。
这是他最开始思考出的结果。
然而,这个答案在云结课遇袭的事情后,仿佛那颗被随意丢弃的石子,变得毫无意义。
他也困顿不前。
直到这两天,他才想出了一个新的答案。
哪怕同为一族,也可能会有心怀叵测之人。只有坦诚相待,成为兄弟,互相视为珍宝,才能保证没有人会死吧......
可是,在这样的时代,这真的有可能吗?
斑有一搭没一搭地丢着石头。
良久,他豁然起身,拿起一枚鹅卵石,以娴熟的手法丢了出去。
嗵!嗵!嗵......啪!
石子擦过河面,溅起的数个涟漪连成了一条水线,顺着水线尽头,鹅卵石砸到了对岸。
在这样的时代,真的有可能吗?
他想要寻找答案。
............
时间来到傍晚。
天还没黑,训练场的火盆里就早早点上了炭火,在秋风中偶尔带出几点火星。
场中,激烈的交手声回响。
云站在一边,有些艳羡地看着兄长和泉奈对练。他的身体没有完全回复,还没法这么激烈活动。
观看一阵,他觉得有点无聊了,便坐到地上。
反正无事可干,正好可以试着修炼一下,让自己尽可能快地进入冥想,或者说,进入“静”的状态。
盘膝坐好,他闭上眼,正准备沉下心,就感觉脑袋被轻轻拍了一下,背后响起一个柔美的声音。
“不能坐在地上,会肚子疼的。”
“知道啦,优联阿姨。”云仰起头,发现是黄色束发的女子,便乖乖爬起身。
女子名为优联,今天是头一次来训练场,在场地边缘摆了个小桌子,卖糕点补贴家用。
云走到糕点桌子旁,找了个板凳坐下来。
他看了一眼桌子,那上面已是空空如也,就剩点糕点碎末,心里有点失望。
“你在找什么?”优联轻笑着,用一只手托着几个糕点,在云的眼前晃了晃。看到男孩眼珠子跟随自己的动作滴溜溜滚动,她脸上不由得荡漾出笑容,“是不是在找这个?”
云猛点脑袋。
他如愿以偿吃到了点心。
优联伸手,想摸一摸他的头,但伸到一半,似乎是注意到手上因为拿糕点而沾上的少许面粉,就又收了回去,温和地笑了笑。
见状,云将手里的糕点放下来,握住她的手掌,拍拍上面的面粉,吹了几下后,放到了自己的小脑袋上。
优联怔了怔,笑容绽开,使劲揉了揉。
云则继续美滋滋吃糕点。
点心毕竟只有几块,还得给斑哥、泉奈留。
云很快把自己的那份吃完,其余的放在一旁,随后,坐在小板凳上,闭目开始冥想。
控制全身每一处力道,心思集中,整个人飞快进入不动的状态。
周围的自然之力也随之清晰可见。
五秒......
从坐下到感受自然之力,需要五秒......
还得再快一点......
云动了动,打破“静”,接着,重新冥想。
时间在一次又一次尝试中,过得飞快,悄无声息就到了深夜。
“我家孩子要回来了,我得去接她。”优联撩了撩耳边垂落的发丝,整理好小摊,将容易带走的物品收了起来。
唯独将一个小板凳留了下来。
“优联阿姨,还有这个。”云站起身,把屁股底下的小凳子递过去。
“你先坐着,明天你还会来这儿吧?”优联温柔地笑着,摸摸头,“到时候再给我。”
“我可以坐地上。”
“不行,会肚子疼的。”优联眉头微蹙,用手指轻轻戳一戳云的额头,留下两个红印,“说好了,明天再给我。明天有事的话,就后天。”
“噢......谢谢优联阿姨!”
云目送女子离开后,继续坐回凳子上。
第一步是快速入“静”,自己已经开始尝试了,那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前世自己想让辉夜掌握自然之力,肯定要继续研究下去。
晚上回去多想想,争取梦到下一步!
............
“只要学会‘静’,就能感知到自然之力。而学会运用自然之力,就能获得强大的力量?”木屋中,白衣白发的女子看向他,清冷的语气中包含着少许疑惑。
天云点头,“没错,这是我在梦中所见。”
“我明白了......”纯白身影轻声道,“既然是你的推断,那我可以一试。但是,自然之力只要容纳入体内,便会存在让人化作石头的风险,这点你准备怎么办?”
“我有办法,但要看你的意愿。”
“我的意愿?”
“嗯,”天云目光如往常那样,又似乎带着些期待和问询,“辉夜,你说过自己是不死之身,既然这样,即便化作石头,应该也能复活,没错吧?”
纯白身影沉默了。
而天云则静静地等待。
他知道,辉夜说自己想要和平。可这句话是真是假,无从判断。说到底,他唯一了解到的信息只有“辉夜是要毁灭世界之人”。
到底哪一句才是真的?他分不清。
但他知道,如果辉夜真心想要和平,那为了增强自身实力,自然会说出关于不死之身的可靠信息,以便于他的分析和帮助。
而如果要毁灭世界,那她就不会为了自然之力,为了一点可能变强的希望,就将事关复活的重要情报暴露出来。
这不是他的刻意试探。
这只是他帮助辉夜开发力量、两人彼此了解的必经之路。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短暂地几秒钟,纯白身影开口,“是的,可以复活,但需要时间,而且,也比较费力。”
只是比较费力吗?
这几乎可以说没有代价的复活了......
不知道这是大筒木一族共有的能力,还是辉夜独有......
思绪一闪而过,天云没有深入思考下去,现在的情报还太少,而辉夜愿意将关于复活的情报说出来,这就是最大的收获。
他整理了一下语言,分析道,“既然连石化都无法伤到你,那仅仅是局部石化的话,应该更容易恢复吧?”
“局部吗?这很轻松......”辉夜说到一半,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如此,你的意思是让我只用身体的一部分容纳自然之力,倘若发生石化,就把对应部位切除?”
“嗯,我猜,这样取巧的做法可能无法掌握自然之力,但至少可以提供一些实验数据。就是......”天云迟疑了一下,“会有些疼。”
“疼痛吗......”辉夜轻声自语,向着窗外望去,那晶莹的白瞳中倒映出远方神树的影子,“只是疼痛而已,可以接受。”
闻言,天云的目光不由得在辉夜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半晌,他打破平静:
“那就开始吧,第一步,是掌握‘静’。”
“我该怎么做?”
“简单来说,你要形如磐石,性若恒冰,保持‘身不动’和‘心不动’的状态。只有进入这种状态,你才能感知到自然能量。”
“也就是说,无论外界发生什么,我都不能移动身体,产生杂念,对吗?”
“没错。”
“明白了......”
按照天云的指示,辉夜盘膝而坐,闭上双眸,整个人宁静下来,宽大的纯白衣物盖住了她的身体,像一只入睡的白鸽。
然而,感知自然之力的过程不是这么轻易就能做到。
“你的左肩动了一下。”
“你的右臂动了一下。”
“你整个上半身都颤了一下,辉夜,要保持完全的静止,才能感知到自然之力......”
天云盯紧辉夜的每一丝动作,并不厌其烦地做出提醒。
当然,只是他自己不厌其烦。
“你的肩膀又动了。”
“你的眉毛稍微皱了一下。”
“你的嘴唇抿了一下,这样也不行。”
“你的眼睛睁开了。”
说到这里,天云一愣,只见面前的白发女子微蹙着眉,纯白的双瞳中夹杂着一丝烦躁,明显是被频繁的失败和提醒弄得有点不悦。
他想了想,认真道,“辉夜,不能产生杂念。”
辉夜:“......”
辉夜:“一定要这么修行吗?”
“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当然也可以试试。”
听到这番话,辉夜抿着嘴唇,思索片刻后,闭上眼,“继续。”
天云点头,开始一遍又一遍地提醒。
......
夜晚一晃而过。
云还期待着能梦到自然之力的下一步修行方法,没想到,整个晚上纯粹是自己提醒辉夜这里不能动、那里也不能动的无休止的过程。
不过没关系,今天梦不到,还有下一天。
他本来是这么想的。
然后......
万万没想到,这个梦做了足足两个月。
......
“保持的很好,没有晃动,也没有颤抖,至少肉眼看不太出来,但辉夜,你是不是在想其他的事,心思不够集中?”
天云面带疑惑地盯着辉夜。
而身前,这名白发女子睁开眼,用平静到仿佛不包含一丝情感的双眸定定看着自己,一言不发。
“......也对。”天云干咳两声。
任谁在房间中枯坐半个多月,整天修行“不动”,心情都不会太美妙。
“歇息一天吧,辉夜,欲速则不达。”
待到这道纯白身影起身,走出房间,似乎是去透风。
天云依旧双手抱怀,思索眼下问题的解决之法。
想要感知到自然之力,就得做到“静”,而要做到静,就得修行“不动”。而要修行不动,就需要一次又一次提醒,乃至于心烦气躁,反而让人难以静心。
简直是个死胡同。
这么下去,再过上一个月,恐怕都修行不出效果......
也不知道漩涡鸣人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可惜了,要是早知道这里是火影世界,过去十几年自己一定会在梦里多关注......
天云摇摇头,将这些杂念抛出脑海。
要是有办法,能让辉夜真正感知到一次自然之力就好了......
这样至少可以确定好方向......
但还是那个问题,做不到“静”,就没办法去感知......嗯?
忽地,天云心中一动。
做不到“静”,就一定感知不到自然之力吗?
的确,自己总结出了一些经验:正常情况下,自然之力对人体就像一个透明的过客,无法感知、无法吸收、无法影响。
只有与自然融为一体,达成和谐,两者才能发生交互。
但经验在一些极端情况下,是会失效的。比如,如果一个人身边的自然之力足够浓郁,会怎么样?
想到这里,他马上找到辉夜,诉说自己的想法。
这回,辉夜闭目修行“静”。
天云则在一旁,同样闭上双眼。很快,他体会到了那无所不在的奇特能量,以及它们独特的流动。
在“静”的状态下,他轻松将附近的自然之力牵引到木屋中。
当然不是吸入体内,而是让这些自然之力聚集过来。
很快,天云的感知中,木屋里的能量越来越浓郁。同时,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这些危险的自然之力远离自己。
毕竟在“不动”时,他可以与自然之力产生交互。
做完这些,他松了口气,“静”的状态瞬间被打破。他看向身前的纯白身影,等候一阵,期待道,“怎么样?有感觉吗?”
辉夜深呼吸一口,若有所思,“的确,我能隐约体会到周围存在着不可思议的力量,这是直觉告诉我的......但是无论如何也感受不清。”
听到前半句,天云精神一振。
而等到后半句,他无奈地泄了气,“果然没办法走这种捷径嘛......”
“没关系,不要气馁。”事到如今,反而是辉夜用一如既往冷淡的语气做出了鼓励,“这样至少比刚刚好很多。”
天云笑了笑,“好,那就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