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宁细致地侦查着死者最后的求生轨迹，她的目光如同一束光，从这个角落跳跃到那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扇窗户、任何一扇门。
“这死者，似乎并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挣扎痕迹。”张一宁抬头，向冯一轩询问，“那个，尸检结果出来了没有？”
冯一轩迅速拿起电话，一边拨号一边回答：“我这就打电话过去问问。”
与此同时，徐祯阳正专注地分析着火势蔓延的方向和电路的燃烧痕迹，他的眉头紧锁，似乎在与火灾现场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
如果火势是按照常理燃烧的，那至少可以初步排除室内火被助燃剂加速的可能性。
此外，电路失火在所有火灾原因中占据了相当大的比重，这一点必须查清楚。
尽管他们几乎可以肯定，火灾是从门外开始的，但徐祯阳仍然不放过任何可能性，他要确保排除所有可能的疑点，只为了还原事实的真相。
电话那头传来了消息，冯一轩迅速转达给大家：“徐队，张警官，尸检结果出来了。死者是被烟熏死的，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体内也没有检测到酒精或药物成分，看起来在火势蔓延到他身边之前，他就已经因为吸入有毒烟雾而失去了生命。”
徐祯阳轻轻点头：“小冯，咱们得对全屋的电路燃烧痕迹进行一次彻底的检查。”
“明白。”冯一轩简洁地回答，随即跟随徐祯阳开始了对电路的细致大检查。
徐祯阳拿着手电筒，光线在黑炭墙壁上来回扫过，每一个插座，每一段电线，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冯一轩紧随其后，手里拿着记录本，一边认真记录下徐祯阳的低声喃语，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散落的碎片。
“注意这里，这条线路看起来完好无损，火势应该不是从这里开始的。”徐祯阳指着一段在火灾中幸存的电线说道。
冯一轩迅速记下：“线路完好，无燃烧痕迹。”
“但这个插座旁边的痕迹看起来有些不寻常。”徐祯阳皱着眉头，他的手指向一个半熔化的插座，那里的塑料已经融化变形。
冯一轩凑过去仔细观察，然后摇了摇头：“这不像是由电路问题引起的，更像是外部火源蔓延过来造成的。”
他们就这样从客厅检查到卧室，从厨房绕到浴室，不放过任何一寸电路，每一处细节都被他们反复确认，就像在拼凑一幅破碎的拼图，试图从中找出火灾的真相。
最后，他们站在那满是烟熏味的屋子中央，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肯定。
“电路检查完毕，没有异常，火灾的起因不在这里。”徐祯阳环顾四周，得出了自己的结论，“我们得寻找其他线索。”
冯一轩认真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记录本轻轻合上。
而张一宁，她依旧蹲在那个角落，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徐祯阳轻声说道：“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门外的垃圾被点燃，火灾的蔓延痕迹和逻辑是一致的。”
张一宁只是低声“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徐祯阳感觉到了她的异样，轻步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来，问道：“喂，你……”
张一宁的脸色异常苍白，呼吸急促，额头上的冷汗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焦虑。
徐祯阳心中涌起一股无奈：“你何必这么为难自己呢，我扶你出去透透气。”
张一宁摇了摇头，声音微弱却坚定：“我要适应，这也是一种治疗。”
徐祯阳皱着眉头：“怎么适应？就这么强迫自己？”
他知道张一宁的表现可能是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这样的自我强迫可能适得其反。
“对，这是……”张一宁的声音颤抖着，却依旧坚持，“最好的办法。”
徐祯阳看着她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揪心之感：“你看过心理医生吗？这么强迫自己何必呢。”
张一宁抬头，眼神坚定：“如果我连这个都克服不了，我怎么当警察，怎么抓纵火犯？”
徐祯阳微微张了张嘴，心中涌动着安慰的话语，但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静静地陪在张一宁的身边。
张一宁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站了起来，声音平静地说：“没事了。”
徐祯阳想了想，语气温和地提议：“要不今天先到这儿吧，我们提取的一些证物也需要小冯回实验室分析，你也需要时间调查住户的社会关系。有必要的话，我们明天再来。”
张一宁点了点头，她知道徐祯阳说的有道理，但她的心里，那股想要立刻解决一切的冲动，还是没能完全平息。
下了楼，冯一轩先离开了现场，留下徐祯阳和张一宁在楼下。
徐祯阳看着张一宁，发现她的脸色终于不再像刚才那么苍白，关心地问：“你还行吗，能开车吗？”
“没事。”张一宁回了他一眼，“除非你很想给我开车。”
徐祯阳笑了：“你真是使唤我上瘾啊，行，我现在很想给你开车，你想去哪儿？”
张一宁拽了拽袖口，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然后说：“刚刚同事给我发信息，姜雪的哥哥归案了，刚送到分局，你想一起去看看吗。”
“当然，我巴不得亲自审他。”
“走吧。”
两人走到车旁边，徐祯阳自觉地伸出手，手掌向上：“来吧。”
张一宁把钥匙抛给徐祯阳，那钥匙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落在徐祯阳的手里。
上了车，徐祯阳习惯性地问了句“吃了没”，张一宁淡淡地回了个“没吃”。
徐祯阳也不多说，他知道张一宁的脾气，车子就这么拐了个弯，驶向了另外的方向：“咱们先去填填肚子。”
他们没去什么高档餐厅，而是找了个路边的小店，那种看起来既不起眼又透着生活气息的地方。
两人坐下，周围是喧闹的声音和飘来的各种香味。
徐祯阳点了两碗牛肉面，张一宁则是随口说了句“跟他一样”。
面来的时候，热气腾腾，上面飘着几片葱花，还有那肉香味，让人忍不住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