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宴前后,陆云朗对玄玄的态度突然大转变。
后来让锦屏去查,也没查到什么。
现在听了祁太妃这番话,裴熙宁才知晓,陆云朗定是先前指望着玄玄能成肃王妃,这才到滴翠轩献殷勤。
结果八字不合,他便换了副面孔。
裴熙宁淡然一笑。
“是玄玄福薄,够不上贵人缘分,能得太妃和肃王喜欢便知足了。”
陆玄玄正把脸埋到萧元策怀里狂吸。
【嗯!好闻!】
又听说合八字的事,探出了小脑袋。
【什么合八字?原书里没这事啊!萧元策都被女主祸害得活活气死啦,哪里来的肃王妃?周太师那个老登,不会是要在背后搞事吧?就数他一肚子坏水。】
抱着她的萧元策听得心惊。
被活活气死好窝囊,他自然不会走这条路,什么女主男主,还有周太师——那老登,都得多留意!
好好查查那女婴才行!
裴熙宁又与祁太妃聊了会,见天色不早,便要回去。
萧元策主动要送。
直走出后殿,萧元策停了下来。
“裴大娘子,今早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有何打算?”
实际今日召她入宫,也是他的意思。
如今和离不成,反而将母子几人陷入险境,虽说皇兄给裴奉升官,能保她们性命无虞,但这也不是长久之法。
一旦陆云朗建功立业,有了同等荣光,她们母子几人在后宅,受的磋磨一点都不会少。
他是真的担心陆玄玄这个小宝贝疙瘩,她可不能有闪失!
她身上太多谜团,特别是上次她在他怀中睡着,竟能吸收他的元神……
萧元策认为,他们俩在这里遇上,绝非偶然!
裴熙宁踌躇着,若是以前,她会将计划尽数告知,可现在……她不得不隐瞒。
萧元策在原书中毕竟是女主那边的人。
她怕,万一有个闪失,会害了儿女们性命。
“臣妇一介后宅女子,有些事已无能为力,如今……但凭天命吧。”
萧元策点点头。
她说的不假,朝堂上的事她怎会知道,更别提未雨绸缪。
陆云朗虽私德不修,但也是为数不多骁勇善战且忠心的将领,皇兄绝不会因为后宅里的小事便弃了他。
裴奉此举,一是败在时机,整赶上皇兄要重用陆云朗之际,再就是败在高估了帝王的仁德。
“你且忍忍,待日后风波平息再重提和离,只要皇兄那边肯过问此事,满月宴庶女杀婴一事,本王愿为玄玄作证!”
陆玄玄仰头看他。
【你不发癫真是个好人!不过你皇兄怕等不到了。马上开春,皇帝祭祀祖庙,北蛮人早就埋伏好,在他必经之路行刺。我记得好像没立刻死,但是也受了重伤,反正没多久活头了。】
萧元策险些没抱稳陆玄玄,内心大惊。
裴熙宁伸手要接,可萧元策还想继续听,两人就那么托着陆玄玄,谁也没放手。
陆玄玄还在想着剧情。
【皇帝被行刺受重伤后,就再没上过朝,朝政就彻底被周老登把持了。然后在女主撺掇下,将萧元策推出来当摄政王。满朝武将被他们祸害个够,根本打不过北蛮人,最后割地赔款送美女,民不聊生。】
【不过萧元策现在并没被女主蛊惑,又不像原书中那么没脑子身体弱,不知道还会不会当他们的傀儡摄政王?但愿别吧。】
听到这,萧元策才松了手。
裴熙宁接过,两人都没说话。
裴熙宁欠身,“多谢殿下!”
“嗯。”
萧元策转身回去了,少年背影笔挺,在余晖中拉出颀长的影子。
原来在书中,他竟然是别人的傀儡,简直窝囊至极!
如今的他,自然不会受女主陆香香的蛊惑,当什么狗屁摄政王。
不过……听陆玄玄心声中的意思,陆香香会把手伸向朝堂,害的忠臣枉死,江山不保。
他自诩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爱管些他人闲事,但这也不是他乐意见到的。
自他来到这里,他认识了很多人,那些鲜活生命,一心为着百姓着想,一腔忠臣热血。
想到他们会被女主害死,他有些动容,终究是身在这个世界,想要一份太平。
“就让我来做这个拨乱反正之人吧。”
裴熙宁坐在马车里,心情也是久久不能平复。
小家固然重要,国祚根本也重要。
她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若是皇帝真的遇刺,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她虽然在后宅,但也想做点什么。
不能让陆香香一派将这天下都玩儿完了。
……
快要开春,京城的雪却愈发大了,目力所及之处尽是白色,似要把江海都填平,把楼台都压倒,长空飘絮,三千世界玉相连。
外人现在都知道裴老夫人病重,女儿回来侍疾,只怕是不行了。
可屋内,裴老夫人亲自做了年节糕饼,将新雪化了煮茶,又让孙妈妈买来孩子们爱吃的果子蜜饯,摆了满满一桌。
祖孙几个围炉而坐,叽叽喳喳讲话,银丝炭烧的哔啵作响,一派安闲。
裴老夫人毕生信条:及时行乐。
自打裴熙宁嫁给陆云朗,她也没过过几天儿孙绕膝,纵享天伦的日子,管他能有几时,先过足了当外祖母的瘾再说!
“薇儿,你得多吃点,这小身板儿,我年轻那会儿能把你扛起来转圈!”
“麟儿,你不能饮酒,孙妈妈,快去把那清火去热的花茶给我外孙子拿来!”
“哎呦不得了,快,小祖宗诶!你把什么东西吃了?”
裴老夫人和裴熙宁手忙脚乱地查看陆玄玄,却发现她嘴巴空空什么都没有,只是见哥哥姐姐又吃又喝的,羡慕地直吧唧嘴。
那样子太过可爱,把众人逗得哈哈笑。
这时,锦屏忽然从外面进来,脸色有点不好。
“贺大人来了,想探望老夫人。”
陆应麟起身就要收拾东西。
裴老夫人在外人眼里那是重病缠身,如今又吃又喝满面红光笑声不断,这要是给外人看见可不得了!
裴老夫人却拦住外孙。
“不用收拾,咱们能有这几天好日子,都是多亏了他,他还孝顺担忧我的病情,特来探望,我可没脸瞒着他,锦屏,让他进来吧。”
锦屏这才跑去通报。
只是贺暄一听说裴熙宁在里面,并未立刻进门,一直在门口直等到裴奉回来,才在他之后步入门内。
贺暄始终记得大年初一那一日,他扛不住思念她,在她回门拜年时来,被她说了一通。
如今再想见也需克制,决不能因为自己莽撞坏了她名声。
贺暄手里提着锦盒,装着这两日各大药铺搜罗的贵重药材。
他虽是个清官,但家中颇有财帛,徽州贺家的生意,早就遍布大江南北。
在裴家几年,师母对他像亲生儿子一般好,如今她卧病在床,怎能让人不焦急!
熙宁素来孝顺,定是十分难捱,她和孩子本就艰难,若是母亲再有个好歹……
贺暄满心挂怀,眼里都透着心疼。
可当他一挑帘子,看到里面的情景,却当下傻了眼,险些锦盒都摔碎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