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彦卿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在大朝会上一见钟情的这位,并非陆家的嫡女。
他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又听到这些话,只感觉五脏六腑搅翻似的疼!
“裴氏怎敢如此对你!原来外面传她如何贤良淑德,全是假的!”
陆香香哭得一抽一抽的,从身上取下一个荷包递给他,“公子,你我此生,有缘无分,只怪我出身卑微,若有来世,我……我能不能……再找你?”
她话还未完,忽地被抱进一个微暖的怀里。
“能!不必来生,我亦心系于你。”
赵彦卿早对她一见倾心,美人落泪,他如何能不动容?听她也如此在意自己,还说今生来世,直让他感觉有千万根针插在心上,密密麻麻的痛,可这痛,却又如此令他上瘾,有种说不出的快意,欲罢不能!
陆香香在他怀里边流泪边笑,流泪是假的,笑自然是真的。
赵彦卿已经中了她的魅惑术,早对她钟情,此时只是稍用些伎俩,就把他迷得神魂颠倒!
古代男主也太纯情了吧?
系统都忍不住蹦出来夸:“宿主你太厉害了!我当系统这么多年,头一次碰见你这么省心的。”
陆香香心里乐开花,却一把推开赵彦卿。
“我今日打扮成女使前来寻你,已是犯了大错,若被母亲知道,定会抽筋剥皮……可我不后悔!”
她决绝地转身,擦着眼泪,快步跑回府里。
赵彦卿站在原地,心都要碎了,他打开她的荷包,里面是一张字条: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她这是……要在嫁人的时候自戕!
赵彦卿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他稳住身形,将字条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入荷包,心里暗暗发誓——我定不负你!
侯府。
陆侯爷大步流星迈出垂花门,先是到家祠,取了老侯爷责罚过他的那条鞭子,又到了凝香居。
女使婆子们见他那架势,全都吓坏了。
屋里,陆香香正眉飞色舞跟李小娘合计着呢。
“娘亲,等着瞧,我是不会嫁出去的。”
“香儿啊,娘还是有点怕……改日找个道士做做法事吧,可别让陆玄玄那小崽子魂魄来找我们。”
“迷信!娘你放心,她才满月而已,什么都不懂呢。”
陆侯爷这会儿刚好走到门口,把陆香香这话听了个完全,已经气到喘息急促,胸脯一高一低地起伏。
他闪身进了屋,手里的鞭子打在地上,“啪”地一声闷响。
母女俩吓了一跳,陆侯爷抬起鞭子便打!
“往日我对你们太过纵容!”
“黑心肠的毒妇坏我大事!”
“还有什么是你们做不出来的!”
“我今日非要狠狠教训你们!”
李小娘先前的伤口还没好,这会也顾不上了,只管用身体帮女儿挡着,几下过后又是血淋淋的,陆云朗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这番言语,她们都知道是杀陆玄玄的事情败露了,陆侯爷正在气头上,若是不能镇住他,母女俩只怕要被活活打死!
李小娘立刻紧咬着下唇,再也没有从前那副柔弱样子,而是狠厉地朝陆云朗道:“侯爷说我黑心肠,自己就是白的吗?陆玄玄出生那天,侯爷不是要亲手溺死她吗?我们只是帮帮你罢了!”
陆云朗扬起的鞭子一顿,又听她道,“侯爷,你不会是想着陆玄玄能成为肃王妃吧?这事儿,周大娘子跟我说过了,张国师亲自批八字,两人根本不合!我劝侯爷还是放下这个指望,安安心心给香儿安排一门好亲事。”
陆云朗不相信。
若是八字不合,今日肃王怎么会亲自来?以他皇亲贵胄的身份,断不会来一个小小武将家嫡次女的满月宴!
“你撒谎!”
他还要打,李小娘却是不怕了,索性直起身。
“侯爷不信,明日大可亲自去钦天监问问。”
她说的煞有其事,陆云朗神色暗了一瞬。
他突然想起什么,心里一咯噔。
那天张国师亲自找他要的陆玄玄生辰八字,可他当时根本不知道准确的时辰,便随便说了个差不多的,那时谁能想到这事儿能关乎他一生荣华富贵啊!
若是因他报错而八字不合,那真是!!
陆云朗立刻急匆匆提了鞭子离开凝香居,直回到书房,派人将那天的接生婆子找来,这才确定了日子和时辰。
“嘉合九年腊月十三壬辰,是这个?”
“是,侯爷。”
陆侯爷狠拍自己脑门,他跟张国师说的,跟这个差了十万八千里!
……
滴翠轩。
裴熙宁坐在主位,底下跪着春花、秋月两个女使。
洛儿眼眶通红,拿起一根鸡毛掸子便冲上去,被锦屏拉住,她便边哭边骂。
“两个黑心的腌臜货!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平日主母待你们不薄,你们竟然联合外人要害她孩儿!今日四姑娘是没事,要不然我死也要拉你们两个一起见阎王!”
两个女使一声声地求饶磕头,也知道此次做的绝了。
当时陆香香打包票说不会连累她们,只等陆玄玄一死,便撺掇老夫人把她们调到凝香居伺候。
却没曾想,陆玄玄没死,陆香香也暴露了!
这事儿更是被侯爷知晓了……
她们两个虽说是家生子,但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只怕亲娘周妈妈也救不了她们!
“大娘子!大娘子我们知错了,都是三姑娘,是她逼我们做的!”
“是啊大娘子,三姑娘说,现在大姑娘变成哑巴,她日后就是这侯府唯一健全的女儿,什么好的都是她的,若是我们不听话,她便让李小娘吹耳边风,把我们俩发卖到窑子里去!”
这话刚落,洛儿手里的鸡毛掸子就被锦屏夺走了,锦屏快走几步,朝她们便抽了上去!
“妄议主子,该打!”
洛儿都看得呆了,还以为锦屏比她稳重许多,眼看这也是被气坏了!
可是自始至终,裴熙宁只是坐在那,没说过一句话。
她并不是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而是格外冷静,若换做之前,她肯定要上前打骂一通解气,可现在,这两个女使根本气不到她。
她要思考前因后果,还有当下最理智的做法,如何能保全儿女,从陆家全身而退。
两个女使已经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陆香香选择这个时候下手,是为了不嫁人,若陆玄玄出事,便是丧期,她可以拖延时间。
白皙的手指捏住床边,用力的指尖薇薇泛红。
裴熙宁开口,“拖出去打四十板子,若还有气在,便发卖了,若是死了,便随便埋了吧。”
门外传来一阵哭嚎,周妈妈挑了帘子进来,一头磕在地上。
“大娘子饶命啊!是我没教好女儿,您要打便打我吧!”
洛儿呛声:“你这老脸是谁给你撑腰?还敢来求大娘子?”
门外突地传来一声——“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