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凤……漓凤……”有人在她耳边低声呼唤。
她缓缓睁开眼,恍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无垠的池水上方,脚下的湖水如同镜面一样,波澜不起。
随着一阵细碎的晃动,霞光灿灿,神辉笼罩,神祗临尘。西王母立在高空,眼波空灵,端庄圣洁,泛着至高无上的威严气息。
漓凤凛然肃穆,仰望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心头震撼不已。
西王母单手翻转,手心蓦然多出一幅淡银色卷轴,古朴的气息萦绕指上。
“此乃乾坤四舆图。”
西王母将手一扬,卷轴被抛入半空,徐徐展开,光华万道,犹如璀璨的瀑布,倾泻而下,细如蚊蚁的文字不断跃出,纵横交错。
漓凤心念转动不已,不过未等多想什么,一只玉手就探了下来,“且随我行。”
她没有犹豫的递了过去,两手相握的瞬间,身体犹如若一缕雾气,印入了这庞大绚丽的画卷中。
画卷里流淌着岁月的沧桑感,梦幻般的光彩在身后流转,眼前划过各种奇鱼与瑞兽。须臾间游览三山五岳,腾挪转瞬阅尽四海九州,一呼一吸间经历人间的生生死死。
“汝所见者何??”雄厚至极的嗓音临空响起。
不是西王母的嗓音,漓凤抿了抿唇,目光向后一掠,除了自己,只剩下浩渺无垠的虚空。
“汝所见者何?”重复的问话,声如雷震,浩大无边,天威尽显。
漓凤无奈收回自己的举动,深深吸一口气,云雾缭绕脚下,恍如登临仙阙一般,低头但见汪洋恣肆的河流,气势磅礴的山川,皆匍匐在她的脚下。
“山川河流。”
“汝所听者何?”她闭上眼,仔细聆听耳畔的鸣响。
“虎啸鸟鸣,花开花落。”
“汝所求者何?”所求?她心中惊异莫名,有什么渴求如一条丝线,快速闪灭,却怎么也抓不住。
刹那之间,她的思绪淆乱一片,身后的景物也开始变幻,一会儿立身在时间长河的起点,头顶星辰满天,一会儿来到了世界的尽头,满目苍茫枯寂。迷惘、害怕、未知,好奇,交织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
“君不知?”
“不知。”
一声叹息绵绵悠长,如同跨越千古的遗憾,“道,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
慢慢的,迷迷蒙蒙的气息涌上,周遭的景象恍如水波潋滟化作沉沉浮浮的文字:虚极静笃,恍惚变化,凝神安心,若存绵绵。
而那空明的声音渐渐遥远……终于,什么听不着了。
她认真的读着十六个大字,努力地感悟其中的意义。于是,她抛开杂绪,让内心宁静下来,没有了焦虑,离开了纷争,超脱出此时的心境。她的心底,突然泛起一种奇异而微妙的感觉,涟漪般地层层扩散。这种感觉似乎从没有过,却又仿佛似曾相识。
一缕缕纯净的灵气向她的眉心流动而去,如涓涓细流,从四面八方汇入,浑身光泽莹莹,神秘清辉点点。
恍恍惚惚,杳杳冥冥,不知过了几时几刻,虚幻的景物缓缓消逝,一番沉梦被人唤醒。
她睁开眼,就看见衣衫飘飞的西王母正神色雍容的俯身微笑着。
“太舒服,睡着了。”双颊仍旧残留着晕红,漓凤腼腆着起身,感觉到身体也轻盈了许多,皮肤似乎镀上一层光膜,光滑如玉,暗道瑶池之水果真不凡。
“这是九宫留仙裙。”仙子捧来一件仙服:朱衣艳如石榴,珠玉连缀成行,下摆出无暇的几近透明的宫羽随风飞舞,飘逸出尘。
漓凤踟蹰不语,内心做着思量。
“怎么,不合你的心意。”西王母云鬓高挽,头上插着一支点翠的九凤暮,美丽出众,仪态万千。
漓凤眸子眨了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羽衣贵重,恕小女子惶恐,无功不受禄,也恐招摇过甚。”
“也罢,先行换上一件素衣吧。”西王母依旧笑意盈盈。
披上新衣的漓凤,顾盼神飞间宛如璞玉初雕,虽未臻于完美,却已然焕发出熠熠光辉。
西王母静静地看着她,眉目逐渐舒展。
恰巧此时,鸾声哕哕,徐行有节,头顶一团阴影降落,浩瀚的力量在涌动。
漓凤仰起头,就见到一只神华点点,长翎红羽的神鸟凌空盘旋,火红眼珠灼灼地注视着自己,双翅一展,竟有十余米之长。
她发出低声的惊呼,心不由得为之颤抖。
西王母则幽幽道:“火凰唤你,必定是有份机缘要赠予,且随它去吧。”
于是,两人扔下一众仙子,跟随着火凰前行。
火凰一路展翅高飞,眨眼间就重回鹿鸣园,最终在园中的一株参天古木上收拢翅膀,缓缓降落。
漓凤眼神透亮,通过巨树的枝桠缝隙,看到一座硕大的鸟巢。
西王母悬在半空,脸上露出笑容,“原来如此,你也来的恰是时候。”
火凰红色的鸟喙轻轻敲了敲鸟巢的边缘,示意漓凤过来。
古木枝桠粗壮干硬,漓凤走在上面如同行走在小木桥上。纵横交错的树枝支撑着大如小舟的鸟巢,上面铺着柔暖的仙草,一枚金光闪闪的鸟蛋,缭绕着道道金色的光芒。
漓凤小心翼翼地靠过去,火凰头顶上的鸟翎悠悠地拂过她的手背,神态亲昵之极,它又推了推鸟蛋,倒是让一旁的人愕然地不知所措。
“它让你看看自己的孩子呢!”
漓凤在一人一鸟的鼓励下,将脸颊轻轻贴了过去,光滑圆润的鸟蛋散发着淡金色的光华,犹如一块温润的美玉触之生温,神圣、祥和、浩大的灵力透过肌肤缓缓流淌。
看着如此温馨的一幕,火凰发出一声清冽的鸣音。
“火凰想让你收下它!”
漓凤惊疑不定:“我?确定是我?而且我带走它,确定是馈赠,不是偷吗?”
“哈哈!如此光明正大,如何是偷?”西王母被她的反问笑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冥冥中自有天意,你收下就好。”
她抚摸着那圆滑可爱的鸟蛋,颇为为难道:“可是鸟蛋这么大,我怎么带的走。”
“这好办。”单手一翻,掌心浮现一枚整体镂空的圆形纹银香囊,细长的钩链垂在半空,巧夺天工。
啪嗒一声,银香囊打开,以中部水平线为界分割出两个半球形。
西王母冲鸟巢一点,鸟蛋发出轻轻的嗡鸣声,缩小数倍,极为合适收入香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