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行

柴门月下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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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江陵倪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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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展道:“这信的内容和让阿三传的口信有什么不同吗?”。

李愚道:“没有不同”。

唐展道:“通过水陆两道同时传信,可以更加稳妥,但为何阿三传的是口信,杜海是书信呢?”

李愚道:“陆路经过濠州时,万一被彭金逻骑截获,没有书信,不会泄密,阿三也许还有生机。水路较为安全,而且杜海非常让人放心,从上次你我去寿州,看他于惊涛骇浪中如闲庭信步便可知了!而且通过他言及姚安推测,他必定与姚安相识,而且可能很熟!”。

李,唐二人策马回城,在城门口见着邢五,远远的就朝二人行礼。

“怎么啦?小五,又要我们下马步行啊?”唐展边笑道,边和李愚坐在马上缓缓朝城西门而来。

“张大人已取消戒严了!”邢五道。

李愚,唐展下马,感觉邢五今日穿着有些不同,头上还是那顶红缨铁兜鍪,身着札型衷甲,脚蹬一双翘尖皮皂靴,外罩灰色敞怀窄袖布袍,配上一张其貌不扬的大众脸,唯一不同的是这布袍的袖子比较长,盖过了护腕。

唐展道:“小五,你手怎么变短了?”。

邢五苦笑道:“唐都头,袖子变长了好吧!”。

唐展道:“干嘛袖子弄那么长啊?”。

邢五嘿嘿一笑,故作神秘道:“以后您就会知道的啦!”。

“哟喝,还挺神秘!我才懒得知道呢!”,唐展抬起眉头道。

邢五收起笑容道:“早上听值班伙计说,金陵使者今早出城去了,同时,便收到太守府解除戒严令。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唐展和李愚引邢五至无人处,将程昭序与彭金谈判,及李愚被卖之事相告。邢五听完大惊道:“那彭金是豺狼,再多钱粮,岂能喂饱?他正好养伤休整,到时必定还会带兵前来攻滁州,进取金陵,张大人何其不明,竟会同意卖李记室于彭金。”

唐展道:“李记室已有应对之策!”。

邢五对李愚道:“李记室有需要邢五处,尽管吩咐。”

李愚道:“正需小五兄弟一臂之力。明日随我一起去金陵,然后再去濠州。”

邢五自然知道濠州不是什么好去处,爽快道:“我早就想去金陵了,顺便看看我那多年未见的胞弟。然后去濠州提彭金的头来。”

唐展道:“我怎么不知你还有个胞弟?难道叫邢六?”。

邢五道:“我有一同胞孪生兄弟,因为家贫无力抚养,父母便把其中一个过继给金陵的舅父,所以不叫邢六,他叫王常!”。

唐展道:“你们打出生后,再没见过面?”。

邢五道:“我五岁时,母亲过世,舅父带王常来滁州奔丧,虽然我只出生时见过王常一次,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

唐展不可思议道;“有这么厉害?我出生时啥情况,怎么一点印象没有呢!更别说认人了,你不会是吹牛吧?”。

邢五道:“没吹牛,绝对没吹牛。”

唐展忽然觉悟:“你说你和王常是什么,孪生?双胞胎?”。随着唐展大喝一声:“小五,敢耍笑于我!”,唐展食指中指弯曲,以指关节快速给到邢五头上一个压强,接触面便隆起一个大包。

事实证明,和唐展开玩笑是非常危险的!

正说话间,听得城门处军士在唤邢五,三人一起前去,原来是有一自称荆南江陵府的特使,求见滁州太守。

那人三十左右年纪,身长八尺,面容瘦削,浓眉细眼,文士装扮,头著黑纱襆头,材质细腻光鲜,一袭环领窄袖丝质长衫,腰系一条犀带,格外夺目,犀带上有圆形菱格纹铜饰,中间方形铜带扣镶嵌祥云绕日玉雕,显示此人身份不一般。脚蹬平底皂靴,长衫下摆和皂靴上都有不少泥渍。

李愚却被那人牵着的那匹马吸引,这是一匹产自凉州的青海骢,浑身浅棕色,毛细短光亮,只有鬃毛和马尾稍深,马身虽没有特别高大,但肌肉结实,神态矫健,李愚在凉州游历时见过此马,此马耐力好,不避山路崎岖,极限可日行千里。

那人将长长的皮质缰绳,绕在左手上紧握,右手递上一个“江陵府”字样腰牌和通行文牒。

邢五接过文牒查看,原来此人姓倪名晖,受荆南节度使倪彦所遣而来,道:“贵使要求见韩太守吗?原滁州太守韩景已亡故,现在权领城守是张铎张大人,现贵使自江陵千里而来,可前去馆驿休息,我前去通报!”。

那人听闻韩景已死,并不吃惊,今日堂上高坐,明日身首异处,乱世之中,可见这种事情实在太平常了。

微笑着对邢五作了个揖,道:“鄙人初来滁州,未知馆驿何处,劳烦小哥指引。”说着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足有一两,往邢五手中一塞,“小哥往来通报辛苦,权作歇脚喝茶之资。”

此人说话礼貌的很,出手又阔绰,让人难以拒绝。邢五道:“都是小人份内之事,何至倪大人破费,我让军士带您去馆驿,张大人处,我前去禀报!”。

那人道谢正要走,忽然停住脚步,问道:“还有一事相烦,小哥可知道这滁州城中,前知制诰陈师厚府上在何处?”。

邢五未及答话,一旁李愚接道:“倪大人是陈师厚故交?”。

倪晖细细打量着李愚,道:“岂止是故交,陈大人对我荆南人士有再生之德!是我倪家救命恩人”。

李愚道:“难道,倪大人是当年陈老爷改诏命救下的荆南高氏臣属?”。

倪晖道:“正是,当年先帝赦免高氏据州自主之罪,命其举族千余人前往洛阳面圣,并携臣属二千余人同行,家父也在列!我那时还年幼呢。阁下认得恩公?”。

李愚道:“何止认识,我十二岁起就跟随舅父,直到他过世。”

倪晖甩掉手中缰线,下拜道:“原来是恩公亲侄,受倪某一拜!”

李愚赶紧拦住,“小子何敢承受,倪大人远道而来,路上劳顿,我带你去馆驿,这位是邢五,这位是唐展,在下李愚,倪大人请上马,到馆驿中再细聊。”

邢五将银子交给军士,又将腰牌还给倪晖,手执文牒向李,唐,倪三人拱手作别,往张铎处通报去了!

倪晖眯着细眼望着邢五远去的背影,叹道:“滁州真是人杰地灵,二位兄弟气度不凡,连这名伍长举止都般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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