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行

柴门月下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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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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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三带李愚,唐展,小馒头出府,门口那两壮汉仆人等得十分焦急了。见小馒头出来,其中一个仆人道:“严公子,你可总算岀来了,快回府吧,晚了,又要钻狗洞了”。

一行五人冒雨回到钟府,钟府门楣高大,三丈多宽的三级石阶左右两侧,各置一块磨得锃亮的上马石,走上石阶仰头可见上悬巨大匾额,金字篆有《钟府》二字,大门两侧各有一尊威武的石雕座狮,一只脚踩绣球,一只口衔戏珠。两个石狮左右各有一个侧门。

壮汉仆人在大门前轻轻扣几下摩得发白的青铜门环,立马里面有个声音隔着门传来,“是严公子回来了?”。

“是的”,扣门的壮汉仆应道。

“钟夫子让从侧门进!”

小馒头闻听此言,原本的紧锁的眉头,立马舒展。走起路来也轻快了许多。

从侧门入府,穿过前庭,中庭,站在中庭可见四面建筑,说不上奢华,但是结构,木雕花,石刻装饰,红绸悬灯,古意盆栽处处透着雅意,特别是中堂门前的牌匾和对联。左联“诗书自娱不羡封侯”,右联“琴棋谈笑但拜鸿儒”,横批“桃李淮南”。笔法苍劲,拙胜于巧。

壮汉仆人已先行退下,李愚,唐展,小馒头在门槛处站着,堂内有一老者正于中堂屏风前的画案上挥毫泼墨。李愚认得正是那天在太守被张铎骂出来的钟老夫子。

小馒头已在门槛外跪下,李愚,唐展二人行礼道:“晚辈李愚,唐展拜见钟夫子!”。

钟夫子搁下笔,放下卷起的衣袖回了一礼,道:“二位先进!”

李愚,唐展自我介绍,包括祖籍,州府公职等完毕后,随钟夫子在中堂右侧,会客的椅子上一坐下,便有仆人端上来三杯热茶!小馒头还那跪着,钟夫子瞧都不带瞧的。

李愚端详着手中的茶碗,赞道:“好茶,汤色鲜亮,茶香悠长,是不是舒城今年的新茶?”

钟夫子放下茶碗,似乎对这个俊秀的年轻人颇有好奇,“被你猜对了,这确实是我那郎婿遣人送来的,光州新茶今年喝不到了!”。

李愚道:“陆羽《茶经》,指淮南茶中光州为上品,舒州为次,黄州又次之。实为公允!”。

钟夫子有些诧异,道:“李记室,见识非凡哪!”

李愚道:“夫子见笑,在下自小就在长安,才来滁州六日,哪有什么见识呢!”

“我观李记室儒雅之人,唐都头英雄气质,若小馒头与二位交游,我便没有什么担心的了!”说罢,朝门外唤到,“还跪着干嘛,去取热水来,旁边侍侯续杯!”,

小馒头咕噜爬起来,跑去取水了。少时便提壶在一旁侍立,垂着头大气不敢喘。唐展心中暗暗发笑,朝小馒头挤眼,小馒头丝毫不敢动。

李愚道:“夫子面前,不敢虚言,今日,小馒头去见的非我二人。”小馒头听李愚如此说,面露惊恐,随后,怒视李愚。

“哦?那他跑出去见谁?此前想要回金陵,自从前日开始,便不愿回了,说要见个人,问他死活不说,我以为他又骗人!”。老夫子看了一眼小馒头。

“陈师厚府上千金,陈芽”李愚回道。

“哦,前知制诰陈师厚,久闻其是一位贤者,只是无缘相识,其女必定贤良惠德,小馒头,这有何可讳言的?白白遭受这皮肉之苦!”。

小馒头颇感意外,看来他很不了解钟夫子,总以为自己喜欢的夫子都反对。人与人之间有时候不就是这样吗?自认为能揣摩到别人心思,其实都是自己庸人自扰。

李愚似乎看破了一点,所以直言不讳。竟博得夫子好感的同时,无形中帮小馒头卸下了一个包袱。小馒头第一回抬眼细瞧起眼前这个大哥哥,心里自问,这个人的神情怎么和在太守府西厢时那个不太冷静的人完全不同了,这还是同一个人吗?

“可能是小馒头惧怕夫子您,所以什么都不敢说了!”,唐展道。

“唐都头,有所不知,此儿生性顽劣,加上父母自小溺爱,疏于管教,这不,送到我处,加以管束,希望他以后不会惹事生非!”。说完,眼睛一瞪小馒头,小馒头急忙上前斟茶,看来,夫子的管教成效显著。

李愚道:“小馒头本性不坏,只是年幼顽皮了一点,夫子言重了!”,小馒头投过来一种想要抱大腿的目光,感激之情无法掩饰。

钟夫子:“李记室不知,此儿在金陵时,如同年少时的周处,是金陵一霸,人人惟恐避之不及,当然这也与我那郎婿和女儿溺爱有关,他俩膝下三女,仅他这一个男丁,我说了你们别不信,小馒头要天上的星星,他父母立马命人架梯去摘,想吃龙肉,就下海去捞,捧手心怕掉,含嘴里怕化,走大街上若摔上一跤,那可不得了,整条街得重新翻修了,负责路政的人就要倒血霉,你说这样下去,这孩子不就废了吗?”。钟夫子说起小馒头来,实打实有种痛心疾首之感。

“所以便只能让钟夫子您费心管教了!”,李愚领悟道。

“是的呢,他总不可能一生受父母庇佑,长大成人,若还是如此德性,在金陵且不论,若要出门在外,指定被人打死。经过我两年管教,不说成才成器,至少现在出去,不用担心他会被人打死了!”,老夫子似乎颇有些自得。

唐展嘴上没说,心里却道:“钟夫子未必太过自信了吧!”。

李愚道:“听小馒头说,他要回金陵了?”。

老夫子道:“还不是他父母又思子心切,催促多时了”。

李愚道:“前番夫子案上书作可是临摹《千文贴》?”

“李记室也好书法?”

“小子浅陋,雅附之而已”

“李记室不必过谦,不知师从何人?”

“晚辈实在惭愧,并无师承,幼时在柴茂德柴侍家为奴,有蒙老爷教诲,后随舅父陈师厚生活八年,亦多受益!”

“这二人,乃近世名贤,李记室受教于彼,何其幸运,必不同凡响!”,钟夫子眼中放出光来,可见非是寻常客套溢美之辞,连小馒头都未曾见过夫子这般神态,甚是奇怪。

“夫子如此高看,小子恐有辱柴侍郎与舅父之名。”李愚不卑不宂,夫子愈奇之。

“可否移步书案,让老夫受教一二?”夫子已起身,看来已是不容推辞。

“夫子若如此说,晚辈何敢承受!”

“来嘛来嘛”,夫子死拉硬拽,模样甚是可爱!

李愚立于书案,道:“夫子临的《千文贴》颇具张颠神韵,恕晚辈妄言,屏风上所书更具自如洒脱!”。

“当真?屏风上这《春逝感怀》乃我于前年所作,较之临摹字帖,更加随性,这你也能看出?”,钟夫子又惊又奇!

“夫子狂草笔法,融众家之所长,颜真卿,张旭,怀素之妙多有蕴含,然终自成一派,别具一格”。李愚捧人的功夫也是自成一派,别具一格。

钟夫子已被吊足了胃口,迫不及待亲自磨墨,回头冲小馒头喝道:“傻愣着干嘛?”,这小馒头也机灵,迅速铺开宣纸,压上镇尺,垂手侍立。

李愚也不再虚礼客套,接过笔,轻松潇洒,一气呵成。然后搁笔,行礼道:“前辈面前班门弄斧,还望恕罪!”。

钟夫子的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嘴里只有啧啧声。

小馒头已经喊了一噪子:“一模一样诶!”。

钟夫子像是看一个怪物一样盯着李愚看:“你怎么做到的,我这《春逝感怀》此前从未曾与人观摹,你只看一眼,就能临摹得分毫不差,这眼力,这记忆,这书法功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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