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赵龙吟在知州家的堡寨外看了许久,这一大片土地对他诱惑太大了,比34E还大!他决定等今年秋粮下来了,一定要拿下这里。
回到李家坡,他没有先去了村长家,而是回自己屋子洗了个澡,身上都臭了,他可不想就这么见到小酒儿。
等他收拾干净出来,李仲达已经在院子里等他了。
“听说小郎君跟种首领他们结了异姓兄弟?”
“是啊,昨天喝多了,就稀里糊涂结拜了,正准备去跟村长禀报呢。”
“何故?”李仲达沉默了下,问道。
“都是为了求活啊。”
“小郎君不是本村的人,跟谁交好也是小郎君自己的事情,原本我也不该多问。只是目前这世道糜烂,人心不古,如果小郎君在李家坡出了什么闪失,老夫担待不起,所以老夫就不得不小心些,要多问几句。”
“村长请说!”赵龙吟端起春姑送来的茶喝了一口,春姑送茶来的时候担心挂了一脸。
“老夫前几日叫临安的密探去小郎君家乡看了看,想寻访一下你的家人。岂料去了越州,发现这场龙过百年罕见,越州靠近钱塘江附近的几个村子,房塌屋毁,人口十不存一,据说连杭州西湖的水都被卷走了一半。密探探访了半个越州,也没寻到你的亲人,所以老夫斟酌着,小郎君是不是先在李家坡住下,你的亲人呢,我会着人继续寻访,等找到了,就立即送你回越州与亲人团聚,不知小郎君意下如何?”
卧槽,这么巧,真刮台风了!?赵龙吟心里有些意外,看样子老天爷在积极地帮他毁灭证据,配合得天衣无缝哈!他在心里对老天爷做了个鬼脸。
既然老天爷要演,我怎么也得配合一下。赵龙吟满脸沉痛和悲伤,想着自己不知不觉成了小三,将来说不定还会当面首,眼泪就挤出来了。
“小子我已经无家可归,村长收留我留在李家坡,有口饭吃,有温暖的屋子住,小子感激不尽,以后村长有什么事情需要小子去做,尽管吩咐。”
赵龙吟站起身,朝李仲达鞠躬行了个礼。
“哈哈,好说!好说!”李仲达似乎对赵龙吟的回答很满意,把山羊胡子抚得飞起。
“以后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你比小酒儿大一岁,我托个大,你以后就跟小酒儿一样,叫我阿翁如何?”
这老家伙还真是,给他三分染料,就想开染坊!这么快自己就多了个爷爷!也罢,谁让自己垂涎他孙女的美色呢,只好捏着鼻子认了先。
赵龙吟连忙再次朝李仲达鞠了个躬,满脸诚恳的说道:“以后还请阿翁多疼爱。”前世的他绝对没有这么肉麻!
“坐坐坐,坐下说,阿吟啊,现在跟阿翁说说,你跟黄龙山种折二弟兄结拜是怎么想的?”
“之前种大哥来要粮食的时候,我看他的军阵严谨,进退很有法度,而且令出必行,将士用命,我就有结交的心思。你看咱们村子,我估算了下,能战斗的男丁最多两百人,死一个就少一个,咱们死不起啊。”
“孔子说过,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敌人,如果我们能和黄龙山结盟,就少了个敌人,还多了份战力。”
“等等,孔子有这么说过?”
“孔子没说就是孟子说的——”
“孟子也没说过!”
“哎呀,你怎么老是打断我!孟子没说过,总有个子说过,比如赵子,钱子,孙子,李子什么的,当然还有可能是毛子。”赵龙吟有些恼怒。
“好好好,你继续。”
“种大哥他们无非是缺少钱粮嘛,钱粮我有办法解决。所以昨天我就坚持要去黄龙山,然后就跟他们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你也知道你们是臭味相投!?”李仲达有点哭笑不得。
赵龙吟白了他一眼,李仲达赶紧闭上嘴巴。
“小子想着吧,如果咱们李家,房家,种大哥他们,再加上走马岭的狄浩四家能结盟,起码在这房州进可攻,退可守,求存的希望就大了一些。”
李仲达听完,端起茶杯沉吟良久才开口说道:“你小小年纪就有这想法,很不错,阿翁没看错你。村子的祠堂还没进去看过吧?”
“酒儿说,外人不能进去。”赵龙吟摇摇头。
“嗯,这是村里的祖训。也罢,我带你去看看,看了你就明白了。”说完站起身,牵着赵龙吟朝祠堂走去。
进了祠堂,一位须发雪白,老态龙钟的的看门老人见家主带着一个外人来了,疑惑地看了李仲达一眼,李仲达朝他点点头,就默默的打开了门。
祠堂里面非常阴暗,油漆味和香烛味夹杂在一起扑面而来。里面供着几排灵牌,灵牌上方的墙上挂着人物像,应该是李家坡先祖的遗像。正中主位的灵牌上赫然写着“唐大和大圣大昭孝皇帝中宗李显之灵位”。
这位中宗李显的事,赵龙吟在中学历史课本上学过,比较悲催。高宗的儿子,高宗死后继位,岂料被他老妈武则天废了,自己当了皇帝,连国号都改成了周,然后把废帝李显流放到这里,也就是房州,据说这里有名的黄酒制作工艺还是李显带过来的。
后来武则天迫于压力,又把他召回洛阳,继续当太子了。再后来,张柬之发动神龙政变,逼迫武则天退位,将皇位还给了李显。只可惜,没过几年,被自己的老婆韦氏,女儿安乐公主给毒死了。
只是他记得李显回去的时候可是把家人都带走了啊,这里是怎么回事?
已经敬了一遍香的李仲达见赵龙吟一脸疑惑,拉着他在蒲团上坐下,叹了口气说道:“你看明白了吧,咱们李家坡的先祖是中宗皇帝,当年先祖被妖后武媚以莫须有的罪名夺了皇位,还把先祖迁到这荒僻之地,先祖在这里抚育子女,教化民众,凡十四载,之后幸亏朝中老臣们多方奔走,武媚迫于压力,又召先祖回朝复了太子位。先祖离开前,担心武媚包藏祸心,就施了个移花接木之策,将四子重福祖换了,留在此地。”
“可是我记得后来中宗皇帝复位了啊,为啥不接他回去?”
“中宗皇帝是曾派人来接重福祖,但是重福祖拒绝了,当时京中依然危机四伏,重福祖不愿意掺和进去,就没有回去。”
“后来京中发生的事情证明了重福祖的睿智,重福祖的两位哥哥惨死,中宗皇帝被那两个妖妇毒死殡天,然后又是睿宗,又是玄宗,又是政变,乱七八糟的。”
“再然后就是安史之乱,大唐就完全变了。”
“此后大唐虽然风风雨雨,但也熬了百余年。天杀的叛贼朱温,冒天下之大不韪,竟然杀死了景宗皇帝,悍然篡位改国!大唐没了!我十世祖心痛难忍,日夜筹算复国,没两年就因心力憔悴而去世,去世前传下血旨,命我等后人务必以恢复大唐盛世为己任,不可懈怠。”
“此后数十年,李家坡派出无数能人谋士,骄兵勇将,为推翻伪梁前仆后继,在北方扶持了李存勖,在南方扶持了徐知诰。奈何这些人都不是李唐正统,非天命所归,最终都功败垂成,时也?运也?可怜我李家坡前后几千男儿为此殒命,不值啊!”
说完,李仲达老泪纵横。
“现在天下大乱,说不定又有机会,我想试试!”赵龙吟静静地看着李仲达说道。
“你姓赵,你是不是赵宋皇家的?”
“不是!”赵龙吟坚决地说道,起码赵爹没说过。
李仲达点点头,用衣袖擦了擦眼睛,站起来说道:“你随我来。”
随即走到祭桌跟前,拧动桌子左边的一个烛台,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嘎吱声,赵龙吟转过身,就见地面出现一个六尺见方的方洞,一段阶梯向下隐入黑暗中。李仲达点燃一根蜡烛,带着赵龙吟走下阶梯。
阶梯下面有道石门,门缝用蜡状物质填着,应该是密封用。李仲达掏出一把小刀,将密封蜡剔除后推开门,走了进去,赵龙吟连忙跟进去了。
李仲达进去后用蜡烛点燃石门左右两边的烛台,只见由近及远,有无数灯光亮起。我的天,这是个山洞,有足球场大小,四米高左右,李家坡的人挖空了整个山腹!
见赵龙吟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李仲达嘿嘿一笑。
“这左边这些盔甲武器呢,足够装备两千轻骑兵,一千重骑兵,右边这些粮食嘛,可以管这三千骑吃半年。”
李仲达在前面絮絮叨叨,赵龙吟摸了摸盔甲和武器,一层油,看样子做了防锈处理,看上去灰蒙蒙的。
山洞最里面还有个小山洞,上了锁,李仲达掏出一串钥匙,打开门,就着烛光,赵龙吟就看见一些金光银光在眼前闪耀。
“几百年省吃俭用积存下来的家当,都在这里了。”李仲达眯着眼睛,一副守财奴的模样。
这是发家的本钱!赵龙吟当即在心里狂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