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程浩正坐在床边,假装是自己碰到了他。
护士出去了。
程浩本来想问问野夫的情况,可是,赵汉山和小白两人在场,直接问就太明显了。
不如帮赵汉山问问正局长的情况,这是他现在最关心的事。
赵汉山心里对程浩的表现很满意。
他感觉到护士已出去后,这才睁开眼。
“这次庆典大会的安保全部是由宪兵队和特高课负责的。咱们安保局只是配合,责任小。如果有的话,最大责任人也是局长。”
赵汉山自己为自己推卸责任道。
“可不是呢?咱们的人根本不能靠近公园,所有安保都是他们自己人。”
程浩接话道。
“再说,那个凶手当场被炸死了,也没啥可追查得了。”
小白也接了一句话。
程浩想了想,得赶紧去见冈本,把那本日本侨民证还给他。
眼下事情真有点多,野夫的情况还没打听清楚呢!
一直等到下午将近五点,医生忙完了那严重的病人,才来到赵汉山的病房。
这时,赵汉山才装作刚刚苏醒的样子,气息微弱地跟医生讲述他这里痛,那里痛。
医生只好初步诊断他受到了炸弹的冲击波致伤,住院观察治疗。
程浩去为赵汉山办理入院手续时,了解到了和赵同一楼层最里间的那间最宽敞的大病房里,住着一个日军大佐。
那是一间套间病房。外间有朝两边开的玻璃门,门上有布帘子遮挡。
程浩看到了门背后有日军士兵把守。
当天,有好多日军军官前来探视,其中好几个是少佐、中佐。
这个套间病房里的病人是野夫无疑了。
程浩通过偷听几个护士互相之间的聊天,以及医生交代护士换药的一些只言片语,分析出野夫是炸伤了双腿,头部也中了弹片,无法行动,人也比较虚弱,但是不会致命。
也就是说,对程浩而言,只是起到了一个拖延时间的效果,还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但是程浩的首要问题还是去见冈本。
程浩为赵汉山办好了入院手续。
他的太太和姨太太们闻讯赶过来了,一见到赵汉山就一个劲地抹眼泪,但看到他浑身上下没缺啥,躺在病房里还抽烟,这才都破涕为笑。
程浩于是便借机向赵汉山告辞说去看望一下小林慧子。
赵汉山今天在会场上也看到了小慧子昏倒的情况,便交代程浩快去,还叮嘱一定要转告一下他的问候。
程浩下楼来到一楼大厅中时,碰到柳燕拎着一个包正站在诊室门外向里面的医护人员打听他的下落。
“嗨!”
程浩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柳燕转身,看到是他,抬手轻轻打了他一下,笑了。
程浩搂着她的腰走出医院。
“怎么回事?什么人干的?”
柳燕悄声问。
“北边的,你老公也有功劳。”
程浩感受着她的腰肢的柔软,不无得意地说。
“你……不告诉我?!”
柳燕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怕你担心吗?”
“这样我就不担心啊?我听到这事都吓傻了,我以为你……”柳燕嗔道。
“好,好,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程浩道歉。
“我觉得你老是不信任我,咱们这搭档还怎么搭。”
柳燕埋怨,想甩开他搂腰的手。
“好,好下次注意,不瞒你了。”
程浩反而使劲把她腰搂得更紧了些,柳燕佯装挣扎了下,放弃了。
“会不会有风险,出这么大的事?”
柳燕担心地问。
“不好说,那人已经……”
程浩朝柳燕轻轻抬了抬下巴。
言下之意,你懂的。
柳燕点了点头,以投掷炸弹的方式搞刺杀行动,通常的做法,都是把最后一枚炸弹留给自己。
“现在你去给你父亲打个电话。”
“给我父亲打电话?”柳燕不明白他的意思。
“是的,你让他提供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的名字、原籍住址,这个人必须是离开家乡不知去向的人。最好是近期的。和你家有点亲戚关系的更好。”
战乱年代,离家出走,再不回来,不知道是失踪还是死亡的人,实在太多了。
柳燕父亲作为当地的维持会长,肯定知道。
柳燕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
就近找到一家公用电话亭,柳燕给她父亲打去了电话。
两人聊了一会儿,柳燕挂断电话出来。
“怎么说?”程浩问。
“我写下来了。”柳燕包里有笔和纸,她写下了一个人的名字和住址等情况,交给程浩,“这人和我家有点远亲,最近失踪了。”
“好。”
程浩接过来,看过后,背在心里,掏出打火机点燃。烧掉了。
柳燕父亲这个维持会长还真是不错。
以后抗战胜利了,要去为他作证。
他不是汉奸,他为抗日做过有益的事。
“你先回去,我去领事馆处理一个善后。”
程浩招手为柳燕拦了一辆人力车,把她送上车。跟她招手告别。
柳燕走后,他径直来到日本领事馆。
直接来到冈本办公室。
冈本黑着脸独自坐在办公桌后,抽着烟。桌上的烟灰缸里,满是烟头烟灰。
程浩轻轻敲门后进去,反手把门带上了。
冈本怒气冲冲地望着程浩:“你来得正好,我有话正要问你!”
程浩掏出那本日本侨民证丢到桌上,拉开椅子坐下道:“你不会是怀疑我办证的事吧?”
“这人到底是谁?”
“我岳父家的一个亲戚。”
“他人呢?”
“很不幸,爆炸发生时,他没来得及跑开,被炸死了。”
“尸体呢?”
“都炸得肢离破碎,没法认了。现在应该被收尸队的人运到殡仪馆去了。”
“他的真实姓名叫什么?哪里人?”冈本仍然怒气冲冲。
程浩把柳燕父亲提供的人名告诉了他。
“冈本先生,我觉得这事您别深究了。”
“为什么?你心虚了?”
“不,首先,我岳父家这位亲戚来观看庆典完全是因为对皇军的一片仰慕之心,现在却死于非命,说出去令人寒心。”
“更重要的是,”程浩顿了顿,朝冈本倾过身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上面肯定会追查。咱们心里没鬼咱有数。可是,万一上面不相信呢?如果把办这本侨民证的事说出去,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再说了,您和小林先生都及时地先走了,会不会让有些人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