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庆宫的偏殿中。
朱厚照侧身半躺着，又在慢悠悠地翻着卷宗。
下面刘瑾正半跪着给朱厚照捶腿。
昨天跟弘治皇帝说了一点大明的弊病之后，皇帝整个人好像气质都有所不同了。
开始一直追问什么时候可以开海禁进行贸易，什么时候可以下手整顿吏治。
朱厚照不得不跟弘治皇帝解释，开海禁外出贸易咱们得有实力才行。
就现在大明这样严重退步的海军和海船，这要是出去远洋贸易，那不就是送菜吗？
没有强大的武力保护，哪来的什么“自由贸易”？
所以得先赚钱，然后发展军队。
虽然说光有钱解决不了大明的问题，可要是没钱，那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有了实力咱门再出去抢……哦不，是出去自由贸易。
到时候不是大明去敲别人的门，就是别人来敲大明的门。
反正不管如何，这大饼朱厚照先给弘治皇帝画上了。
昨天跟弘治皇帝说完，朱厚照也觉得现在应该赚点钱用了。
不仅是为了发展军队，还因为当太子实在是太穷了。
没来这的时候还以为太子真跟电视剧里似得，要啥有啥呢。
结果实际情况是太子连自己的银库都没有，跟寄生虫似得，所有的开支全得找皇帝要。
能要到也还好，可弘治皇帝经常拿内帑去填补国库，根本没多少闲钱能给自己用。
所以他现在正在翻皇店的账册，看看从哪儿开始捞银子。
越看越不对劲，这皇店的生意简直了，就没几个赚钱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经营的，皇家商铺都不交税还能让他们给干亏本了。
忽然就听得外面通报，说金科郎中马玠求见。
朱厚照就直接让他进偏殿来拜见。
马玠是昨日被弘治皇帝封官户部金科郎中，今天特地进宫谢恩。
朱厚照也有点意外，昨天刚封完，今天就进宫谢恩了，马尚书还挺有效率。
也怪不得马文升心急，这是他唯一的希望，当然不希望出一点错。
所以刚正了一辈子的马文升，今天早晨一而再再而三地跟马玠交代。
在皇帝那儿谢了恩，一定要去太子那里郑重感谢一次。
“微臣马玠，见过太子殿下，愿殿下福寿安康。”
朱厚照这才收起来卷宗，刘瑾赶忙上前将朱厚照扶坐起来。
看着下面这个穿着青袍的中年男子，再想到他过去的经历，这人或许可用。
“抬起头来。”朱厚照略带威严地吩咐道。
马玠闻言缓缓地抬起了头，眼睛还是盯着面前的砖地，不敢冒犯太子。
朱厚照看着这马玠，长得还是挺有个样子的，方面阔耳，一脸的福相。
此时小心翼翼的样子，看上去甚至有那么点和善。
这长相完全看不出他是一个嚣张跋扈到当街打死人的纨绔。
还行，长得也不算太恶心。
不过还是得考校他一番。
“你今日自称微臣，要是昨日见了本宫，是不是就该称草民？”
马玠恭敬地回道：“殿下所言极是，微臣能有今日，全赖陛下和太子殿下的隆恩，微臣万死难报。”
“父亲大人已经交代过我了，殿下但凡有事，我父子俩任凭差遣。”
说话挺得体的，这几年果然没有在江湖上白混。
“听说你没当官这八九年，一直在干联络宫内宫外的生意？”
这话换在其他场合都应该是问罪，马玠不敢立马回答了。
略一思索，应该是没问题的，太子没理由问罪自己。
现在老爹已经成功投效了太子，自己是作为投名状进宫的。
稍微沉吟回答道：“太子殿下明鉴，微臣之前确实是做过这样的生意。”
朱厚照接着问道：“那你想不想做点别的生意？替本宫做。”
马玠受宠若惊，连忙下摆道：“殿下厚爱，微臣万死不辞！”
朱厚照摆了摆手，“先别急着谢，我得先考校一下你。别到时候给我赔个底儿掉。”
说着就让刘瑾拿过来一小碗东西，放在马玠的面前。
马玠看着面前这洁白如雪的东西，心里疑惑，难道是盐？
殿下不会让自己贩卖私盐吧？这多少有点不应该。
“尝尝。”朱厚照指了指，示意马玠吃一口。
马玠这才捏了一小撮放进嘴里。
嗯？甜的？是糖霜！
可是这味儿好似比糖霜还甜。
看着马玠眼睛都冒光了，朱厚照不等他问就解释道
“这是本宫用秘法提炼出的，晶莹剔透，细若砂石，它叫白砂糖。”
“你觉得在外面能卖多少钱？”
马玠知道这是太子考校自己，所以肯定不像表面问得这么简单。
思索了好一会，才缓缓地说道
“回殿下，此物微臣不好简单说能卖多少钱，虽然类似糖霜，但却是新生事物。”
“这卖价嘛，主要得看两个方面，第一就是殿下您炼制这白砂糖，需要的成本几何，若是太高，那自然要定更高的价钱。”
“第二就是炼制是否容易，产量如何，产量越大，咱们自然可以卖得更便宜，覆盖更多百姓。”
朱厚照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马玠这小子有点做生意的头脑。
起码他知道决定价钱的因素是多样的。
这就比皇店那帮守着金山都能干破产的废物们强多了。
“嗯，说得不错，那这生意就交给你做了，你选个好一点的地址，到时候我会告诉你制作工艺的。”
又跟马玠讲了好一会客套话之后，马玠终于是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
朱厚照所说的制作工艺，当然不是用黄泥巴过滤了，那效率也太低了。
而且产量也很难提高，总不能建一个生产作坊，里面全都是泥巴漏斗吧？
作为一个有知识有文化有思考的三有青年朱厚照。
自己堂堂一个太子，搞什么小作坊。
当然是搞个工厂，用过滤器和反应池大批量地制作了。
当然，他先做白糖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白糖可以卖便宜一点光撒网。
还可以用来制作很多二次加工的产品。
比如前世的大白兔奶糖，或者各种软糖之类的。
自己忍了好久了，大明也没有什么零食能吃。
尤其现在是三四月的，只有各种水果干能解解馋。
朱厚照还是惦记着南美洲的可可豆，巧克力可是他前世的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