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狠,站不稳。
要是田尔耕没有魄力与狠辣,朱由校会马上换上另一个屠夫许显纯。
收拾完骆思恭的党羽,朱由校终于能从田尔耕处听到一些他想要知道的消息。
而田尔耕组织的抄家,扣除给锦衣卫上下的三十万两提成后,朱由校也得到了价值大约在两百万两的财物。
虽然朱由校知道在抄家过程中,肯定有不少隐匿,但他也懒得细究了。
水至清,则无鱼。
让他们私下拿一些,才能更容易指使他们去办事。
就锦衣卫那点微薄的俸禄,连在京城养家都很困难。
在短期内没有提升他们俸禄的办法前,朱由校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不要做得太过分了就成。
至于此次抄家所得,户部想要?
不好意思,他朱由校不是泰昌帝,他没有那么的天真愚蠢。
泰昌帝拨出去的两百万两内帑,恐怕还没出京城就少了一半。
再在边关文官武将手上走一遭,最终能发到普通士兵手上的银子,恐怕都不足总数的两成。
大明整个文武官僚系统,被万历这个死胖子几十年的摆烂后,已经彻底地烂透了。
朱由校宁可拿着这两百万两白银再组建一支军队,也不会通过兵部发下去。
自己新组建的军队能够听从自己的军令,但下发至边军的白银,层层克扣下去,基本都进入了官员们的腰包。
能打的军队照样还是在逐渐军阀化的武将手里,现在边军最能打的军队,全都是武将吃空饷喝兵血来私养的家丁。
“说吧,案情审理得如何了?”
听田尔耕汇报完抄家所得后,朱由校继续询问着红丸案的审理情况。
“回皇爷,崔文升是御药房的掌事太监,他所开的药方,皆是在得到先帝与王安的准许后,才敢用药!”
田尔耕谨慎地回道,这可是牵涉到先帝驾崩的事情,他可不敢有任何的马虎。
“朕听说他之前是郑贵妃的内侍?”
从用药的角度出发,借崔文升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私自做主,但朱由校要充分发挥联想,借此机会达成自己的一些目的。
“回皇爷,的确如此!”
田尔耕不知皇帝突然提到郑贵妃,到底有何用意,难不成是想让自己将案子往郑贵妃身上扯?
“李可灼呢?”
朱由校没有急着下决断,而是继续问下一个嫌疑犯。
“回皇爷,李可灼的红丸属于大补之物,服下第一颗时,才有了先帝短暂的回光返照。所以服下的第二颗,有了第一颗耗费先帝大量的元气,才没有任何的效果,反而加剧了先帝的元气消耗!”
这些话,还是田尔耕提前打了许久腹稿后的答复。
牵涉皇帝驾崩之事,他知道自己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将会决定不少人的命运。
“陈玺呢?”
在朱由校看来,泰昌帝的驾崩,完全属于他自己的咎由自取。
历史上之所以如此出名,是因为掌握话语权的东林党人,使之成为他们排斥异己的斗争工具。
红丸案发生后不久,内阁首辅方从哲就因东林党人的炮轰,不得不选择致仕。
与方从哲一同离开朝堂的,还有大量的齐楚浙党官员,一时之间,朝堂内外,几乎都是东林党官员。
“回皇爷,陈玺因不敢担责,所以给先帝开的都是培本固元的温补之药!”
之前的骆思恭也不算完全甩锅,陈玺、崔文升与李可灼三人,两个是迫于职责开药,一个是想投机取巧。
但朱由校还是对其采取了极端手段,要怪只能怪他一个天子鹰犬,居然投靠了东林党,同时还生了个三姓家奴。
政治斗争,只有零和一的博弈,没有中间的零点几可言。
听完田尔耕的叙述,朱由校一时之间,反而不知该如何处置为好。
虽然现在有不少官员出来弹劾方从哲与郑贵妃,但朱由校可不会听信这些人为了打压异己,而进行捕风捉影的狂吠。
现在的他可不是历史上那个长于深宫的少年天子朱由校,而是脑袋里多了几百年学识的新灵魂。
面对东林党人的借机攻伐,朱由校全都留中不发,弹劾的题本连看都懒得看。
同时,驳回了方从哲的辞呈,并下旨进行温言相劝。
面对皇帝的沉默,田尔耕只能忍受着双膝的疼痛,继续跪倒在比石头还要坚硬的金砖上面。
红丸案的确很让朱由校头疼,看似是泰昌帝自己作死,从而丢掉了自己的小命。
实则里面有没有其它势力的背后操弄,按照现在锦衣卫的侦缉水平与侦缉工具,真的很难找出背后真正的凶手。
既然说不清到底该由谁负责,而且侦缉水平的确有限,那就给朱由校留下了不少可自由发挥的空间。
历史上的红丸案,既然能成为东林党人打压异己的工具,那他朱由校为何不能学学先人,充分利用这次案件,处理一些祸国殃民的奸佞之辈呢?顺便再发点小财?
目前的朱由校,主要有这么几个敌人,他们分别是:辽东的建奴、以东林党为首的东南士绅、造反的西南土司与山东闻香教、无国无家的卖国奸商、吃空饷喝兵血养家丁的边军将领、不堪重负的宗藩、变化莫测的自然灾害......
肆虐辽东的建奴,朱由校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已经调回了一手导致辽东局势彻底糜烂的袁应泰与王化贞两人。
任用了应对辽东建奴时,颇有建树的熊廷弼与袁可立,一个以守见长,一个守中有攻。
他俩是目前朱由校认识的重臣中,军事能力最强的两个文官。
至于陈奇瑜、洪承畴、孙传庭与卢象升这几位崇祯朝的剿匪名帅,目前都还太嫩,而且其中的陈奇瑜,已被朱由校派往辽东,接替那个让辽东局势彻底崩坏的王化贞。
有了辽东战场的洗礼,朱由校相信能有效去除陈奇瑜身上魄力不足的毛病。
而洪承畴嘛,朱由校这辈子都是不可能将其派往辽东对抗建奴的。
至于原因,懂的人都懂。
而孙传庭只是去年的新科进士,赴任河南永城知县,也才一年多一点时间,实在是太嫩。
虽然朱由校相信世间的确有天才,但军国大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孙子不是说了嘛,兵者,诡道也,没有丰富的阅历与见识,很容易犯下赵构与马谡的毛病。
孙子又说了,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所以,不得不让朱由校采取求稳之策,关键战场,任用已经证明过自己的人。
现在的他,可没有太多的机会与钱粮,给他们用一场场的失败来锻炼战场指挥能力。
而卢象升卢阎王嘛,目前貌似还在为明年的乡试而拼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