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gal社开始的乙游女主生活

涂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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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中道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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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汤逊被辛剑的一番言论说服,大家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楚禾激动地和姬宇乔击了个掌,常年不苟言笑的路一元也微露笑意。接下来就是最为重要的正篇讨论会环节。

摆在面前首先的第一个问题,是字数。

常规的日本galgame,为了能够让玩家玩得尽兴、觉得物有所值,文本量通常都在数百万字以上,通关市场动辄几十乃至上百个小时。作为玩过不少日式长篇galgame大作的老玩家姬宇乔,顺理成章地在会议上提出了效法前贤的目标,以百万字为目标。

当然,新人的第一步作品就是百万字,还是有些难度,姬宇乔思来想去,给出了一个他自认为合适的长度:50万字。直接砍掉一半,想来必能完成。

“除了字数以外,最好每个女主都要有四五条HE(好结局),一两条BE(坏结局)和一条TE(真结局)的分线。优秀的演出也不能少,建议每个章节都要有多张单独的CG,每个女主至少要有校服、常服、约会服装等四五套衣服吧?每个章节应该要有独立的配乐吧?哦对了,要是程序上还能加入一些养成玩法就更好了……”姬宇乔掰着指头,自顾自地说起来,设想脑海中的galgame成品。

华鹰拿不定主意,试探性地问了问辛剑的码字速度。

“如果每天都写一点的话,在有大纲的前提下,一周应该能完成1-2万字吧。”

按照这样的速度计算,即便是50万字也只需要最多一个月。而galgame是分章节的,配合上大纲,只要前一小节的文本做出来了,后续的CG和配乐都可以跟上制作了。现在是十月初,离明年三月底的樱花季,还有将近半年的时间。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时间还是非常充裕的,于是华鹰决定就按照这个目标执行。

汤逊则在一侧旁听galgame社的讨论会。一则,他自己其实没做过正儿八经的galgame,只写过一些短篇和同人文,给不出太多有价值的参考意见;二则,他也觉得已经退役的老社长,不应该过多干涉现役社团成员的决议。

华鹰的笔记本连着投影幕布,名为《galgame策划案》的文档显映在上。正当他准备把“文本量:五十万字”键入文档时,路一元按住了他的手。

“反对。”

姬宇乔像个被点着的炮仗一样蹦了起来:“为什么?”

“什么50万,能做完5万就不错了。”

“字数太少,人设怎么立得起来?”

Galgame文本一般2-3m,而1m=10242/2=52万字。在其他galgame面前,5万字简直就像小老鼠。莫说5万字,就算是打对折,25万字,要想在这样的文本量中诞生出惊世骇俗的好作品,也很考验剧本作者的笔力了。刚入学的大一新生姬宇乔,想要制作出一款惊艳四座的超绝galgame,让W大galgame社起死回生、扬名四方,让galgame社的众人成为瞩目焦点、明日之星。如果自己的第一部galgame只是个小品级作品,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更不必说,他现在已经在脑中构想出和三位女主角之间的浪漫爱情故事,是两人在圣诞夜的伯利恒之星下相拥时的深情,是在夏日祭的暮色中共赏花火升腾时的私语,是风雪中含泪相别时摧心折骨的痛苦,是在朦胧月色下确定关系的一吻便足以成为永恒。

“写太多,难以保证质量。”

“辛姐都没说自己写不完啊?你该不会是怕文本量太多,导致你的程序工作量变大吧?”姬宇乔露出小恶魔一般的坏笑,嘲讽道。

“galgame可不是剧本写完就算数,美术、音乐、配音、程序都要跟上。”路一元一一列举制作galgame所需要的内容:“活干不完,你能难道能帮别人做?”

现在轮到一直叽叽喳喳的姬宇乔不说话了。

音乐和音效,在galgame中可以算得上比较不起眼的部分。决定封面是否抓眼、女主是否算“美少女”的关键在于楚禾负责的美术部分,决定剧情是否感染人心、人物刻画是否生动的关键在于华鹰和辛剑负责的大纲、剧本及演出。这两部分是重中之重,是galgame的基石,绝不可抄袭套作,更没有免费素材可以借用。

路一元负责的程序虽然有现成的引擎可供使用,但也并非是毫无编程基础就能随便上手的。如果程序不能流畅运行,光有漂亮的CG和感人的剧本,也终究只是本带插画的轻小说,而非可供电脑上游玩的galgame。

相比之下,CV和音乐的可被替代性就强得多。不少小作坊的galgame作品其实根本没有配音,因此葭珊的工作只是个可选项。但是,既然galgame社制作的游戏《寒夜之夏》打算加入女主配音,那就必须把配音做好。令人印象深刻的女主配音能够极大增强剧情的感染力,在关键章节也能很好地调动玩家的情绪、提升代入感。甚至有的玩家,单纯是为了某个配音演员,而去专门购买相应的游戏,即所谓“声优厨”。

但是,音乐呢?例如打雷下雨、车鸣轮吼等常规音效,完全可以通过免费的自由版权素材网站搞定,根本不需要专门制作音响效果文件。而且就算做了,拟声效果也未必有现成的好。因为游戏中的音效,往往并非是“真实的音效”,而是人们“想象出来的音效”。举个例子,侠客挥剑将敌军一刀两断,刀砍骨肉的声音,其实是用菜刀切芹菜等纤维含量高的蔬菜来模拟的。声音清脆响亮,能够在狂风暴雨的背景声之中抓住人的耳朵。实际上砍人的声音沉闷而粗钝,就像过年时杀猪剁骨的声音一样。如果真的老老实实用切肉剁骨的声音来配galgame,演出效果反倒并不好。

至于BGM的定制,也可使用一些现成的免费素材,因为BGM不提供重要信息,只是用来烘托气氛的。唯一称得上必须制作的关键音乐,可能也就是标题页的BMG以及女主角们的个人印象曲。

自己的工作,或许是galgame里面最不重要的、工作量最小的。那自己能够在完成工作后给其他人帮忙吗?配音?首先自己得是个女生吧。程序?这也需要专门的编程基础知识。剧本?高中语文作文就没及过格。至于美术就更加不行了,从现在开始学习画画已经太迟,而自己连个圆都尚且画不整齐。“孙子才画得很圆的圆圈呢。”姬宇乔在内心里嘟囔道。自己根本做不了其他人的工作,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手头的事情做到尽善尽美。

“25万就25万吧!”

想到这里,姬宇乔勉强能够接受25万字的心理预期。但是大庭广众下吃瘪,终究心有不甘,所以他依旧嘴硬道:“学长们需要帮忙可以随时叫我,我什么都能做的!”

听罢路一元的意见,华鹰决定将“文本量”一栏修改为“25万字”。但路一元再次按住了华鹰的手,另一只手做了个砍半的动作,示意他文本量只需10万即可。

“不管怎么说,10万还是太少了吧!既然要做,就应该竭尽全力做出惊世骇俗的超绝游戏才对啊!”姬宇乔终于坐不住了。

路副社长扶了扶眼镜:“首先,这款游戏只是用来延续社团的工具而已,只要能按时完成即可,根本不需要多大体量。我倒是觉得5万字就够了。”

其实,他最开始的设想是2万字,1小时流程的短篇。毕竟只是新人试水作,做到这个程度就足够了,既能积累经验,又不至于框架拉得太大做不完积重难返。对于处女作而言,能够平稳完结落地,远比做的出类拔萃要重要得多。

姬宇乔愤愤道:“这话也太冷血了吧!难道二次元社团不应该是靠着热爱联合在一起,志同道合的朋友吗?”就像王道热血漫画里面的冒险团一样,各用其长,团结协作,打败最终大魔王。以绝不后悔的姿态燃烧热血与激情,这才是青春的意义。而如今,却有人言语刻薄,想要否定姬宇乔对于未来的向往,实在过于无情。

说到底,姬宇乔也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而已。父母有钱有闲支持其学音乐,走上艺术生的道路,而他自己又恰好有些天分,于是一路顺风顺水考入985,过着“别人家的孩子”的生活。好容易上了大学,离开了父母的监视,欣欣然如脱笼之鹄,想要为了实现中二的梦想而大展拳脚,却被一堵名叫“路一元”的南墙碰了个鲜血淋头。

“大家只是因为恰好考进同一个学校、又恰好是同好,所以才聚在一起,谁给你单方面认定是‘朋友’的权力?”

“路哥!”华鹰露出张皇失措的神色,在桌子下拧着路一元的大腿,好希望他就此闭嘴。他素来知道自己的这位好哥们是个极为现实主义的人,和理想主义的人打交道难免起冲突。在平时管理社团的时候,他甘愿唱白脸,好让自己有机会唱红脸,顺势把事情办妥。可这次的“白脸”属实唱得有些过头了。

“其次,学生时代不可能做出什么‘超绝作品’,放到社会上,都是垃圾,做得怎样都没人看。”

这话像锥子一样直刺姬宇乔地心脏。他不理解,为什么一个仅仅比自己大两级的学长,还是个二次元社团的副社长,说出来的话竟然如此现实。知道的,还晓得这里是galgame社;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学生会之类官僚主义盛行的地方。

“最后,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要浪费别人的时间。你是艺术生,揽不了别人的活,把你自己的事情做好。”

三句话,直接杀死比赛。整个galgame社像死一样寂静。自己的好哥们唱白脸唱到姬宇乔脸白一阵青一阵,华鹰觉得尴尬得下不来台,毕竟他就是这样一个喜欢替别人尴尬的人。

两军对垒,势同水火,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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