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姜明问道。
“应该是。她应该变成了人偶或傀儡一类的存在,肯定不是活人了。”黎依笃定地回答道,“这个老张肯定有大秘密,不然不会舍不得离开这么个鬼屋。”
画面中的场景仍在继续转换,那个需要上发条才能运作的女人,被老张说成了精神不好的发妻。
在寡淡的日常中,老张总不在屋里,直到来了那两个“催债”的男人。
“……老张,你这就不厚道了,那份地图是你私吞了吧……”
“那么多黄金,我想私吞也藏不起来、带不走啊,我怎么会私藏呢……”
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和老张争辩着,可死活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只能败兴而归。
“他们在找什么?藏宝图吗?”姜明好奇地问。
“按照这边的世界观来看,这三个人不是杀人越货,就是盗墓贼。”黎依高深莫测地说道。
“啊?这怎么看出来的?”
“小说里都这么写的啊,这个老张十有八九找到了黄金所在地,但是拿不走黄金——说不定就是这里呢,黄金被怨鬼覆盖,所以才想找人驱邪!”
黎依越说越激动,无数的小说名场面从脑中飞过,她满脸期待地盯着幕布,一杯满满的饮料被她喝了个精光——她是真的把这件命案当作电影看了。
“哦。”
很快,那个有几分病态的女人也来到了这里。
她听说老张是这里最好的塑像师,想让老张给自己塑个像。
老张应了下来,那个女人也便顺势住进了客卧。
镜头逐渐伸向客卧,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电影看。黎依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掏出了零食,嘴里塞了满满的薯条,津津有味地看着。
“你是不是想赶我走。”客卧里突然传出了一个男声。
黎依停止了咀嚼,只听见女人好声好气地说:“没有没有……我们俩共用一个身体太麻烦了……”
“那我要这具身体,要出去你自己出去。”
“好……好……”女人强颜欢笑,眼里多有几分厌恶和害怕。
女人换了衣服准备睡下,镜头只能看到她的背部。
她的背部坑坑洼洼,像是后背上长出了一个婴孩。
那个婴孩有手有脚,能看清他的脑袋和躯体。
女人的背后没有任何缝合的痕迹,只是遍布疤痕,似乎是想把这个婴孩挖去却失败的痕迹。
婴孩的肢体已全部萎缩,徒留下狰狞恐怖的肉块。
“这是什么情况?”姜明没有任何回避,眼里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只是就事论事。
“应该是近亲结婚生出的畸形儿,两个孩子长到了一起——医学书上有这些介绍,这里近亲结婚也很常见。”黎依沉思道。
“但这不符合常理吧……她背上那个应该活不下来吧……”姜明小声嘀咕道。
“你在这里讲科学道理?这个世界有什么不可能的?”黎依白了姜明一眼,以资深小说阅读者的眼光评判道,“这应当是一体双魂,两个灵魂都想将对方从身体里赶出去。”
姜明不是很理解,但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接下来的场面便都是平平无奇的日常,老张慢慢给女人做塑像,那两个男人也时不时根据些七零八落的线索来和老张争吵。但对外只装作讨债的模样。
终于到了昨天的场景,那两个男人又上了门,坐在堂屋里休息。
老张正在客卧中给女人的塑像做最后的修缮。
“张老板,您这屋子底下藏着不少好东西啊。”
女人的腔调十分奇怪,偏向中性的声音。她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神色里充满了不正常。
黎依和姜明立刻意识到这是另一个灵魂占据了身体的主导权。
女人的手上满是泥泞,手里握着一块黄金。
老张的面色阴沉了下来,握紧了手中的锥子。
“你也不想让外面那两个知道吧,出去谈吧。”女人笑嘻嘻地说着。
老张没有动身,一双眼睛像毒蛇般盯住了女人,缓爱举起了手中的锥子。
“嗝。”
突兀的声音打断了紧张氛围,姜明一回头,就看见黎依正捂着嘴,可仍止不住地打嗝,身上的被子一耸一落。
“等我一下嗝……马上就好嗝……”
黎依抄起了一旁的饮料,“吨吨”喝了好几口,才平复了打嗝,接着便装作无事发生,丝毫不尴尬地继续看电影。
姜明看着黎依身边满满的垃圾零食包装袋,沉默了一会儿,扭回了脑袋。
老张自然是不会明目张胆地杀了女人,便从堂屋出去,而女人却是翻窗而出。
院子里的场景无法投影在白幕上,但大体的情节应该是双方没谈拢,女人便杀了老张。
女人终于回到了房间中,声音在发颤:“你为什么杀了他……”
“我没杀他啊。”另一个声音故作无辜地说,“是你杀了他啊。但如果你把这具身体交给我,那人就不是你杀的了。”
女人不说话了,无力地跌坐在角落,抱着头,浑身发颤。
“那个人死得真惨啊,留不下尸首,入不了土,他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那个略显稚嫩的男声以平静的音调叙述着,屋外的滂沱大雨和电闪雷鸣构成了极佳的恐怖片氛围,脆弱的女人在惊雷神被模糊的阴影吓得昏死了过去。
另一个灵魂重新掌控了身体,套上雨衣,翻出了窗。不久又拿着那一份牛皮信封翻了回来。
拆开来看,是一张藏宝图,黄金就埋在这座屋子下。
“你想好了哦,外面那些人可不会放过你,你占着这具身体又有什么用呢?”
女人清醒了过来,怔怔地看着地图,枯坐了一夜,直到天明才挪动僵硬的身体,进了堂屋,眼里没有一个聚焦点,只是呆呆地坐着,直到遇见了黎依才发了疯。
影片到此结束,黎依将小山般高的零食袋扔进某个图纹中销毁,收起了这一套放映设备。
“那个牛皮信封怎么没被烧毁?那个老张都成灰了啊?”姜明奇怪地问道
“这我哪知道。可能是那位神通广大的老张为他的宝见地图特地整的防水防火的保护膜吧。”黎依随口答道。
“那怎么揭穿凶手啊?”
“嗯……‘真相只有一个’?”
“啊?”
黎依一看姜明一脸茫然的模样,收起了自己的侦探之魂,给出了可行的方案:“常见的方法是一命换一命,但是……我不清楚把那个女人干掉之后,这里的怨鬼会不会借机逃出来。”
“不是有那个敲碗的人在吗?”
“你没注意到她动作变慢了吗?那个老张死了,谁给她上发条?”
“呃……”
“我猜这片地下肯定埋了不少来路不干净的黄金,肯定死了不少人。”黎依感叹道。
“那怎么办?”
“你要不飞下去瞧瞧倒底有多少鬼,我们再放手一搏?”
别无他法,姜明便只能同意。
黎依抹了药水,缩在被子里等待,没一会儿,姜明就飘了回来。
“怎么样?”
“很多黄金,很多鬼。”姜明如此慨括道。
“有多少?”黎依试探道。
“一座山。”
“嘶——“
黎依倒抽了一口凉气,放下了脑中和几只鬼决一死战的想法。
她转头在挎包里到处翻找,拿出了一本《妖魔鬼怪全解》,神色颇为严肃地查阅着其中的资料,仿佛手上的书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
“有了!”黎依“啪”得一声合上书,故作高深道,“我们可以利用‘尖端放电’。”
“但那接到地上起不了作用吧?土地是绝缘的。”姜明无情地拆穿道。
“不是,你个失忆的人记得那么多歪门邪道的物理干嘛?”黎依的神色很是不爽,“我要引‘天雷’,鬼不是最怕这种东西吗?”
“可是你又劈不中它。”姜明小声嘀咕,却收获了耳尖的黎依的一个眼刀。
“小心我诅咒你迟早成为实验素材!”黎依没好气地说,“待会儿我用道具引一道落雷,把这山洗一洗,就差不多了。”
“那怎么干掉那个女人呢?”姜明的目光移向了黎依。
“看我干嘛?脆皮后援不接受肉搏战,谢谢。”
黎依一边嘟囔着,一边从挎包里翻出了些材料,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房屋空间围,画了个箭头从客卧指向堂屋,开始念起神圣的咒语。
“我最最最最亲爱的风精灵老兄,麻烦你在东南区第五分位点的南侧三千八百米处来一场三级中小风,按该位置我做的标记自东向西吹,持续半分钟。”
“我求你了,回头给你送你最爱的酒,么么哒!”
姜明一脸惊悚地盯着黎依,正怀疑她是不是搞错了什么的时候,就看见外面“呼”得一声来了场风,雨滴瞬间改变了下落方向。
而这场风不多不少,正好持续了30秒便无影无踪,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房门先前被黎依画过图纹,坚不可摧,也听不到什么动静。
姜明犹豫了片刻,微微将脑袋探出了墙,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