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桥下来的右边，地上是一整排的地摊。
其中有个报纸亭外放着几张椅子，落地冰箱里塞满了冰可乐。
宋景烨买了几瓶冰可乐，玻璃瓶身上冒着水珠。
他拿着两旁用下巴指向男人方向。
“永福叔、二叔，你们坐会，我过去看看他。”
永福微微颔首，顺喜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巧克力塞进宋景烨的口袋里。
“哭累了让他吃点甜的，我哭的时候我爷就给我拿糖吃。”
宋景烨笑了声，“行。”
秦娆给的那些进口零食和糖果巧克力，全都进了顺喜的嘴里。
宋景烨和二叔都不爱吃甜食。
他拿着两瓶可乐走到天桥底下时，男人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眼泪和鼻涕糊成一团，有些狼狈。
宋景烨就坐在男人旁边的台阶上，台阶周围杂草丛生，年代久远的青苔遍布。
他伸直了腿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又推出一个烟，用手背撞了撞男人的胳膊。
宋景烨又点燃了嘴里的那根烟，缓缓吐出烟雾。
“来根？”
都说男人的友谊大多数从一根烟、一瓶酒……可乐开始的。
他抽了根出来，从宋景烨的手里接过打火机，一抹猩红闪烁。
“你刚都看到了？”
宋景烨喝了口可乐，将另一瓶冒着气的可乐递给他。
男人接过冰可乐与宋景烨并排坐在台阶上。
像是在自哀自怨地叹了口气，“她说得对，我做了五年啥玩意儿都没搞出来。”
“我可能就不适合做这个。”
“我当初还说想要做出一个属于自己的民族品牌。”
他嗤笑了一声，“真的是痴人说梦！”
“你做的是什么？方便问问吗？”
宋景烨听到了学习机三个字，但并不确定，也不敢贸然发问。
男人泛红的眼眶闪过光亮，说话的时候浑身都散发着光芒。
“学习机。”
他抬高双手举了举比了一个大小动作。
“可以背单词也可以玩机动游戏，就跟83年国外的公司推出的游戏机那样。”
“由NES系统构成，CPU运行游戏代码控制整个系统，PPU渲染，再由IO端口进行通信……”
他说着一大堆专业的名词，宋景烨也听不懂。
但宋景烨知道，这就是学习机的创始人！
经过这么一聊，彼此的关系也拉近了些，也知道了他的名字。
郝云！
在不久的将来响彻全国大江南北的名字。
郝云说到兴起的时候，还非要拉着宋景烨到他的工作室看看。
说是工作室，其实只是一个不大的库房，里面摆着一张床和电脑，以及各种计算机的零件。
郝云将学习机一一给宋景烨介绍，甚至还有让他怎么玩。
宋景烨看着学习机上键盘，没有显卡插着。
“现在的问题就是储存的问题，这些图案设计都已经完成了，但内存芯片储存不足。”
宋景烨也不懂这些，但他知道做好的学习机是有一个键盘。
还有无数个长方形的显卡，要在键盘上插入凹槽再连接到电脑上，才能用。
“你说可不可以拆分开来？”
“你仔细说说？”
“画面直接用电视放，内存不足的话，就把英语资料这些放到显卡里，要用的时候再安插进去。”
郝云像是才想到一样，一拍脑门，“对啊！”
“我怎么没想到，我一直想要做一个一体机，但做不了一体的，可以先做组合款的学习机啊。”
宋景烨看了看他做的画面，还是黑白的，不过是将沉闷的资料从线下搬到了线上而已。
他继续凭借着记忆给意见。
“你这个画面可以做彩色的，现在都有彩电了，你还搞黑白的谁看啊？”
“而且还有一个，就是你做这种显卡，可以再出几个游戏或者是五笔打字的显卡，一台学习机多样化。”
“无论是需要考试的学生，还是年龄小的小孩打游戏，还是工作的成年人要学习打五笔的，都能学会。”
现在与21世纪人人都会打字不同，能碰到电脑的那都是有钱人，或者是读有书的人。
而且还有专门培训学习五笔打字的培训班，仅仅是学个五笔都要费不少钱。
郝云听的认真，还拿笔记了下来。
“对，你说的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二人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聊到天黑了。
宋景烨刚过来的时候，永福叔他们也跟了过来。
不过他们没进来，就在门外等着他。
“先不聊了，我还得跟我叔他们回去了。”
“你是不是说有人要跟你买这个？”
郝云点了点头，“是一个外国的企业，他想要以5万块将我手上这些全买过去，以及版权。”
“我就是想要做出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学习机，所以拖着不卖！”
“娜娜、娜娜她……”
郝云突然哽咽了一下，“她就是跟来收购我的那个外国人去了国外。”
宋景烨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玩意儿没法安慰。
郝云擦了擦眼泪，“我到时候去哪里找你？”
宋景烨也在纠结要如何说出这句话，没想到郝云先问了。
他将永福的地址写给他，“我刚来鹏城，住在这儿。”
郝云点了点头，“行，等我过两天弄好了去找你，给你看看咋样。”
宋景烨没有电话。
郝云自从毕业后，所有的积蓄都在搞这个学习机了。
别说电话了，饿不死就不错了。
郝云送宋景烨出门，还依依不舍地说了许多许多。
一出门，永福和二叔他们已经在门口吃上了。
在不远处地毯买的快餐，旁边还放着两份没吃的。
顺喜打了个饱嗝儿，“烨哥，那两份是给你们俩的。”
“这鹏城的饭菜真好吃，还有鹅腿，说是啥荔枝柴烧的，老香了你们快吃。”
郝云刚想拒绝，肚子不争气发出了咕噜声。
永福笑了声，“我还要托顺喜的福，第一次吃到鹅腿。”
顺喜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永福叔，等我以后赚钱了，带你去吃鲍鱼海参，区区鹅腿一个。”
宋景烨说了一下午，又渴又饿，坐在路边吃着盒饭。
真的可以算得上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盒饭了！
他跟郝云约定了下次再聊的时间，穿过狭窄的巷子回到了民房里。
“烨哥，明天咱们几点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