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烨笑着摆手,“王叔咱俩就不用了,做生意最重要就是诚信。”
“我信得过你。”
几人又笑着聊了几句后,宋景烨花了1块钱买了一袋糖。
是今天月子吃的那款椰子糖。
月子手里那块舔了三年的椰子糖,早就变质,变了味了。
回到秦家楼下时,二叔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从地上的三五个烟头来看,应该等了有一会了。
“叔你咋那么快下来了?一起吃了午饭再回去呗。”
秦煜客套招呼着。
二叔摆摆手,“不用不用,我等景烨过来一起去接他二婶回去了。”
等秦煜上了楼,二叔的脸色沉了下来。
抬起腿就朝宋景烨踹,宋景烨反应快,唰地一下就闪开了。
“你管那叫他们家同意?老子今天的老脸都丢光了。”
“你还上鹏大,你咋不上天呢?那上不了还不娶了不成?”
“你还买糖?多大了还吃糖?”
宋景烨笑着上前去搭二叔的肩膀。
“二叔大过年的别那么燥,我和秦娆的事儿我会看着办。”
“二婶跟了你一辈子,一天清福都没享过,完了还要掏出最后那点压箱底的钱给我置办彩礼。”
“你好意思我都不好意思,等明年我赚点钱了再说。”
二人边说边往集市上走,正好看到二婶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来。
小花怀里抱着一大袋东西,有些眼馋地蹭到宋景烨身边。
“大哥你咋买糖了?”
“买给你们两个吃,顺便给点月子,月子你还记得是谁不?”
宋景烨将手里那包糖递给小花,顺手将小花小草她们手里提着的东西接过来。
二婶皱着眉头骂了句:“老大你别惯着她们两个,现在不学着干点活以后找婆家都没人要他们。”
二婶是农村极为传统的妇女,她叫徐招娣。
所有人对她出生的期待,都终结在确定她性别的那一瞬。
并取名徐招娣,希望她可以为徐家招来一个男丁。
在二婶五岁那年,她妈终于生下了一个男丁,取名为金宝。
二婶没嫁给二叔之前,不仅要包揽家里的大小家务活,大到上山割草喂猪,小到伺候金宝吃饭。
她顺从地听从父母的安排,唯独在嫁给二叔的这件事上。
不顾他们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嫁给二叔。
结婚的前三年,二婶一直生不出小孩,花了许多钱搞了很多偏方,到处求神拜佛希望能为宋家怀一个子嗣。
好不容易生了小草,一看到是女儿她自个儿先失望了,再生了小花,又是女儿。
她一直都觉得生不出儿子,是她对不住老宋家,即使二叔从来都没说过。
二婶对待两个女儿的态度与对待宋景烨的态度截然不同,仅仅只是因为性别而已。
她从年少时就饱受重男轻女的陋习影响,也许一开始觉得不应该这样,可随着时间的消磨变成理所应当。
甚至变成了她最讨厌的人,却不自知。
大人总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之上,将自己所受的苦难归根于经验,试图将自己曾吃过的苦难再逼你吃一遍,再美名其曰地说:“我是为你好。”
宋景烨笑笑,“没事儿,难得过年,让她们歇会儿。”
小花开心地一蹦一跳,打开椰子糖的包装纸,将糖往嘴里塞。
“月子啊?记得啊,我都好久没看到她了。”
“她不读了?”
小花摇头,“她家没钱,她要去放老黄牛,还要上山摘野菜回来煮给她奶吃。”
二婶在旁边接了句话,“女娃读那么多书也没啥用,你看你们两个跟她比多命好?过两年找个婆家嫁了,省得花冤枉钱。”
宋景烨反驳了声,“二婶,只要她们两个肯读书,我就会供她们读。”
“现在时代变了,不识字都要被人笑话,你也不想以后搬到城里当城里人,别人笑话咱家有两个大字不识的吧?”
二婶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啥?当城里人还要识字?”
二叔接过话,“那肯定,要不咋说城里人?难不成你以为披上身皮就是城里人了?”
“那得让她们学,学完了以后回来教我。”
几人有说有笑地到了家,宋景烨去找了顺喜。
二人坐在老爷庙的凉亭里抽烟,宋景烨开门见山问:“有没有钱?”
“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
顺喜笑了声,“我那点钱全让我吃肚子里了,你要多少说个数,我跟我爷拿。”
“你不问我要钱干啥?”
“问这玩意儿干啥?你要钱肯定有用处啊。”
“小花有个同学家里穷,她家有条老黄牛,我想搞下来。”
“你等我一下。”顺喜说完往家里跑,不一会儿骑着单车出来。
“我跟我爷拿了三十块钱,你认得路不,咱走呗。”
宋景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说到吃的这么顺畅?
“你就不问问我搞老黄牛干啥?”
“吃呗,还能干啥?别说,我就馋这口。”
“是吃,不过不是咱们吃,过年唱戏那几天,咱们到镇里去卖。”
“也行,到时候给我吃点就成。”
宋景烨:……
小花坐在单车前面的横杠上带路,不大会儿就找到了。
“月子,月子你在家不?”
不多时,从里面走出一个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他像赶苍蝇一样挥手。
“走走走,那贱丫头不住这里了。”
“那她住哪里?”
“山脚下的铁皮房里。”
顺着他的指引,宋景烨看到一间不大的铁皮房,破了洞的窗户堆着稻草。
“你们松手,我不给,这是我家的东西!”
铁皮房后传来月子尖锐的哭喊声,老黄牛哞哞叫,甚至还有几个男人的声音。
宋景烨加快了脚步绕了过去,看到几个小年轻在抢老黄牛。
“你们干什么?”
顺喜牵着单车站到宋景烨的旁边,敦实的大个儿肥肉横生,沉着脸还是有些唬人的。
“你们哪个村的?来我们这里做什么?滚出去!”
其中一个年轻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手指着宋景烨骂。
“她一个人养不起那么大头牛,送给我们了,关你们什么事啊?”
月子尖锐地哭喊着:“他们骗人,他们抢我的牛回去吃,不给钱还打我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