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远远近近,大大小小,火炮一样怒吼。
电,长长短短,奇形怪状,撕裂黑幕。
柠檬桉修长枝丫在空中挣扎。
203宿舍女生的心在颤抖。
小床在惊涛骇浪中穿行。
只有唐朝的鼾声在温柔低吟。
啊,一声尖厉大叫:“姐,姐,血,很多血!”
她蹦起,跑到诗床边,掀开蚊帐。
一道闪电苍白,床上鲜红一片。
腥味很快弥漫整个宿舍。
“别动,等救护车。”
“刘云,晓风,去男生宿舍叫吴必和姜耀武。”
打完电话,开始收拾行李。
风雨雷电中,两个娇小柔弱身躯跑跑停停,竭尽全力保证最快速度。
两个凄厉女声刺破幽静:“姜耀武,吴必和,唐诗流血了,赶紧起床。姜耀武,吴必和,唐诗流血了,赶紧起床。”
靠近小路边的宿舍最先听见,马上有同学一脚踹开107宿舍的门,有同学冲到值班师兄的房间。
姜耀武吴必和穿着裤衩向女生宿舍跑去。两位女生瘫坐。
救护车已停在女生宿舍门口。同学们七手八脚扶着她躺担架。
唐朝提着行李箱跟吴必和上了车。
姜耀武回宿舍收拾两人行李,拿起木材加工企业管理。
到点,跑步。依然两人,只是唐朝换赖皮。
血浸湿担架白布。
唐朝大哭。
吴必和紧紧握着诗的手。
“姐,别哭,到医院打几针就好。大风大浪都过来,比起耀武,这点血不算什么。”
救护车呼啸而停急诊门口。医护们冲出,诊床轮子飞速转动。
点滴,打凝血剂,血止。
望着苍白的脸,她不停流泪。
吴必和跑上跑下,挂号,缴费。
耀武送来衣物和早餐。
唐妈冲进病房,抱着唐诗大哭。
唐爸在院长办公室等专家会诊消息。
“穿刺结果,白血病。具体类型要一周。”院长很惋惜。
“用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生。小王,办手续,打一百万。”
他坐在走廊候诊椅上,白发突生。
停了一会,走到门口叫唐妈出来。
电梯嗡嗡到最顶层停下。走楼梯到天台。
“做好准备。问题很大很大。”
“什么病呀?”
“白血病,和她爸一样。”
身体一软,他扶着掐人中。
又是哭泣。
“好了,人总有来去。最后的日子,让她快乐。别告诉唐和诗。走吧。”
唐妈轻松走进病房,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歌儿:“耀武必和,出去,你叔叔要教你们如何照顾病人。”
“老妈,爸爸告诉你什么病吗?”
“哈哈,宝贝,他也说不清楚那些专业术语。只会打战的大老粗。说是什么月经出血,要治一段时间。我就奇了怪了,月经出血咋的要治呢?哦,这种情况很少见,什么千万分之一。就像生孩子血崩一样。对呀,好久以前听说过一次,市里有个孕妇,生双胞胎,大出血,妈没了,娃活了。”
她不停的说,保持微笑,拿一个苹果,削皮。
“诗,吃,维生素,造血。”
“谢谢阿姨!”
吴必和在天台嚎叫,跑来跑去,不停拳击水泥墙,鲜血淋漓。
唐叔耀武静静看着。都经历过生死离别,知道该怎么做。
累了,颓然坐在地上,喘气,开始流泪。
“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她快乐,不是吗?”
他点点头。
“吴必和怎么还不回来呀?”唐诗咬一口香蕉,眨巴大眼睛。
“嗨,我漏了带作业笔记,回去拿。压在席子下面,百元大钞似的。”
“哈哈,习惯。只要是纸就往席子底下塞。”
“老妈,到点,我去拿诊断通知书。您看着,点滴。”
耀武摆摆手:“我去,跑得快。”
噔噔噔,脚飞快,身子却慢慢转,慢慢动。
“呵呵,神行太保。”
“哈哈,奇迹小子。”
两位女生咯咯笑。
出门口,眨眼跑远。
女生宿舍门口,吴必和严肃认真的嘱咐,刘云哭着点头。
203女生宿舍哭声一片,很快传染到整个班级。
赖皮陈曲哭了,纸巾一张接一张。
女生们都哭。
子欢叹息:“可惜,可惜。”
老贾摇头:“可怜,可怜。”
德宏:“应该做点什么!哦,对,捐血。找耀武,要血型。”
必和找到刘老师。
刘老师红了眼:“没问题,下午两点之前送到107宿舍。”
校广播响起:“同学们,老师们好,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园艺系唐诗同学得了白血病。想要去探视的同学必须向班主任申请,统一安排时间。为了唐诗同学最后的幸福,大家要做好保密工作,绝不能在医院提起白血病三个字。记住,绝不能让唐朝和唐诗同学知道是白血病。记住,绝不能让唐朝和唐诗同学知道是白血病。现在,请血型对的同学到校医务室捐血,不知道自己血型的请到医务室验血。唐诗同学的血型是Rh阴型。”
“Rh阴型是什么血?”黄叶问。
“不知道!走,验。”
校医院排起长龙,队伍从巢湖路一直到潘阳路。
刘云第一个冲进病房:“哈,上午的课堂笔记。”
唐朝:“呵,比以前做得好呢!”
唐诗:“等我出去,奖你几个白白的大蚕茧呀。”
“好呀呀,我的蚕茧老是黄的。奇怪了。”
“我的老是白的,咱们换几个。下一批蚕宝宝的茧可能就有白有黄呀。”
“好耶,好耶!”
吴必和抱着一盆深紫玫瑰进来,手指尾还勾着两大塑料袋东西。
“我的紫衫龙王。”唐诗开心大呼。
他笑着说:“刘老师说你养的最好,别人养不好。要你在这里继续努力学习。”
“咦,你的手怎么受伤啦?”
“挖泥太快,磨破皮,忘带铁铲。”
放下塑料袋,抱着花盆凑近床头。
小俏鼻子凑近玫瑰花朵,深吸一口:“哇塞,自己种的玫瑰就是香。”
刘云:“自己的男人更香!”
哈哈,笑声一片。
唐朝笑着问:“结婚啦,赤裸裸啦,不要学校纪律啦?”
“哼,不怕啦!公公说,大不了休学回家生娃,生完再回来上课。宾馆太贵,已经在找房子。租个房子,可以一起复习功课。”
唐诗鼓鼓掌:“哈,复习功课!骗老师的吧!一起洞房花事吧!”
大家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