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没,几乎有手机那么大!”清虚道长把自己的菲尔普斯山寨机掏出来,直接泡在蓄水池里跟小龙虾比较。
“这是几钱的?”苏铭问道,他感觉自己平时很少吃到这么大个儿的小龙虾。
“差不多8钱吧?”
清虚道长也懒得称,“贫道做生意不太会讲价格。这池子里刚好有100来斤的小龙虾,就按8块钱的价格。钱给我,虾拿走!”
“好!”苏铭忍住恶心,抓起一只小龙虾仔细看了看,非常有活力,尾巴还弹了几下。
“可以吗?”
“太可以了!清虚真人,您的虾活力如斯,比菜市场那些凡夫俗虾精神百倍!”
“陈嘉然!你听听人家是怎么叫我的嘛,哈哈哈哈哈!”清虚道长道心大悦,“不愧是当老板的!”
“切~”陈嘉然做了个鬼脸。
“来,小友老板,我带你去看看虾池。”清虚道长非常亲热地拉着苏铭的手,踩过长草地,来到两个一眼望不到边的方形池子边。
“左边小一点的池子是育苗池,右边大的池子是成虾池。6月开始是小龙虾最肥的时候,你看我池子里,用的是上好的菹草、轮叶黑草,喂食用的是玉米和大豆,偶尔喂喂碎肉。我的虾长得特别大,也干净。”
“这一池有多少斤小龙虾?”苏铭问道,他感觉成虾池很大,占地面积估计得有4亩多。
“我有5个虾池,大概能收2万斤,光炮头就能收2000斤朝上。”清虚道长说。
“炮头是什么?”苏铭不懂。
“炮头就是超过1两的小龙虾。那些大家伙搁以前我都是留着自己家里人吃,这几年兄弟姐妹逐渐搬到城里去啦。刚好你我有缘,你若是有出货渠道,我可以把今年的虾全卖你。”
“好!真人爽快啊!”苏铭开始规划着把货带走。然而,他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没有交通工具!
虽然开车的技术能继承,但他现在没有驾照!
“清虚真人,你有小货车吗?能不能帮我送个货?我今天就付钱收100斤,运输费你看收我多少钱合适?”
“哎呀小友啊,我也不会开车的咯,不然怎么会窝在家里,找不到收小龙虾的渠道唻?”清虚道长无奈地拍拍自己的道袍。
“大舅你就是懒,早就让你去学开车,你不乐意学。”陈嘉然嘲笑道。
“乾坤醒醉里,身世有无间。客路真希绝,浮生半日闲。哈哈哈哈哈,我就是懒得学车。”清虚道长不以为意。
“那怎么办,上好的货近在眼前却带不走,我对附近的交通也不熟悉。”苏铭有点为难。
“苏铭,要不我帮你找搬家公司?或者租个小货车?”陈嘉然像小鹿一样跳到苏铭跟前,似乎胸有成竹,“我对附近很熟悉啊。”
苏铭眼前一亮:对哦,这不是还有个合伙人嘛!
他立刻做分工道:“清虚真人,您帮我把小龙虾打包一下,100斤。陈嘉然,我们去找车。”
很快,陈嘉然领着苏铭返回超市,指着贴在门口的一个搬家公司广告号码说:“你看,犇犇搬家公司,平时我外婆家要搬东西都拨这个号码。”
苏铭一想也对,搬什么不是搬,于是拿出手机拨通了搬家公司的号码。
“师傅,帮我们拉个货到城里哎,我在红招牌超市。”
“去城里起步价120块钱。”电话那头说。
“120太贵了!我一共就搬100多斤的东西,最多给你60块钱。”苏铭语气很强硬。
2010年海安市区打车费起步价才6块钱,搬家公司出个车张口就是120块,把我当大肥羊宰?
“城里哪边哦?不远的话能给你便宜一点。”搬家公司的人说。
“在清江区淮海路,距离才20公里。”
电话那边还不死心:“60肯定跑不了,80吧。”
苏铭再次回绝:“不行,60块钱,你20分钟之内到,你不跑我换人跑。”
作为驾驶里程超过10万公里的老司机,苏铭知道60块钱跑20多公里已经算高价了,这家伙如果是老实干活的人肯定不会拒绝。
果然电话那头装腔作势了一番,还是答应了:“好吧,那你等我过去。”
苏铭挂了电话说:“行了,等车到了我们一起去清虚道长家。”
陈嘉然吐吐舌头,她平时最害怕的就是砍价。
平时听爸妈说砍价要对半砍,她根本开不了口,没想到苏铭在电话里语气强硬,直接把120块的车费砍到60块,不由得感到佩服。
“能砍价的都是牛人!”
苏铭对她摆摆手,表示基操勿六,他又拨了清虚道长的号码。
“清虚真人,是我啊,苏铭。”
“运输的车子找好了,20分钟左右到您那儿去,好嘞就这么定!”
苏铭挂了电话,发现陈嘉然正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之前在班上同学都说你有点,嗯,傻哔哔的像小学生。但我觉得你很干练,很厉害啊,被我外婆凶了也不生气,还能跟搬家公司的人砍价。”
陈嘉然对他从前的刻板印象,经过短短几十分钟相处已经彻底改变了。
尤其是跟社会人谈生意谈合作的时候,什么时候该满面和气,什么时候该杀伐果断,苏铭的尺度都拿捏得刚刚好。
陈嘉然估摸着,别说自己去跟搬家公司的人谈运费,就是自己爸爸来了也不一定能把价格砍得这么利索。
“同学说我傻哔哔的?”苏铭沉默了片刻,忽然反问。
“哎,你别生气嘛!”陈嘉然担心自己话说得太直白了。
“他们说的对。”苏铭笑笑,“不过我现在已经开始改变了。”
“嗯!”
他俩又随便聊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一声汽车鸣笛。
苏铭出去一看,是一辆叙利亚战损风格的五菱牌面包车,开车司机是一个看着只有20来岁的年轻人。车子很破,后车窗甚至玻璃都碎掉了,用灰蒙蒙的宽胶带沾上勉强算是封住,后车厢是空的,底座坑坑洼洼跟月球表面似的。
“小兄弟,是你叫的车?”车上的年轻人问道。
“是我!”苏铭赶紧招呼道,“师傅你怎么称呼?”
“我叫黄犇,你要拉什么货?”
“一箱小龙虾。”
不搬家搬小龙虾?黄犇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