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智珠在握:
“没错。在朕的计划中,腾骧四卫,就是拿来荡平宇内的。”
“要不然,你道朕为何要一直秘密的训练腾骧四卫。”
这是仙师徐浪给他制定的方略,但是此时当着这两位老臣的面说出来,这不就成了皇帝他自己的方略吗?
闻言,孙承宗和袁可立恍然大悟。
怪不得,皇帝对腾骧四卫的训练特别的在意。
本来亲卫嘛,皇帝在意一点也很正常,之前他们没有想太多。
但是现在听皇帝这么一说,他们才知道,原来皇帝所图远大。
不过,袁可立还是感到担忧:
“但是这样一来,陛下的安全岂不是堪忧?”
崇祯反问:
“有什么堪忧的?京营有十五万强军,拱卫京城。如果这还不安全,加多两万守军,就安全了吗?”
“在朕的计划中,京城主守,腾骧四卫主攻。”
“……”
袁可立和孙承宗,四目相对,满脸震惊。
皇帝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过天马行空!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如果运作成功,或许真的可以建立奇功!
“陛下是想派腾骧四卫秘密出击贱奴?”
袁可立不可思议的看着皇帝。
“但是,不知这一次,建奴的兵力几何?”
皇帝近来的举动,似乎都是那么的出人意表。
袁可立想说的是,大明的军队,对上建奴,在野战上已经很难获胜。
多打少,配合犀利的火器,或许还可以一战。如果是少打多,就别指望获胜了。
但是,眼看皇帝对腾骧四卫寄予厚望,投入了那么多,袁可立又不敢说扫皇帝兴致的话语。
崇祯神秘一笑:
“也对,也不对。”
“是伏击,不是出击。”
“建奴兵力在十万左右。”
崇祯当下将徐浪部署的“关门打狗”战略,详详细细的,给两位老臣说了一遍。
“……”
听完皇帝的话语,袁可立和孙承宗同时愣住。
连建奴的进攻线路,都提前知道了?他们之前怎么没发现,皇帝这么能呢?
随即,他们同时想到了那位未卜先知的仙师。
不用说,这肯定是仙师的点拨。
但是看皇帝的兴致这么高,他们做臣子的,肯定也要懂做人。
“陛下英明!”
“此战我军必胜!”
他们同时给崇祯皇帝献上了赞誉。
“臣请总督此战!”
然后下一息,两个老臣几乎是异口同声的,作出了请求。
毫无疑问,此战意义重大,如果能借机重创建奴,必能一举扭转大明的国运。
所以他们都力争,在此战中,留下自己的烙印。
这让崇祯顿时有点为难了。
袁可立和孙承宗两位老臣,都是国之栋梁。
都为经略辽东,做出过巨大的贡献。
不过,崇祯最后还是坚持了仙师给他做出的部署:
“朕意让孙爱卿出任钦差,挂帅此次伏击建奴之战!”
仙师既然做出这样的部署,他这个皇帝,就要坚定的贯彻下去。
否则,在挂帅这个环节上,出现什么差池,那就前功尽弃了。
对比袁可立和孙承宗,崇祯其实也看出来了,为什么仙师选择的是孙承宗。
虽然袁可立入仕比孙承宗还要早五年,但是论对当今辽西将门的影响力,还是孙承宗要更加强。
在此战中,将要登场的袁崇焕,赵率教,满桂,等将领,都是孙承宗提拔举荐上来的。
所以在实战中,孙承宗的掌控力,显然比袁可立更强。
“谢陛下!”
孙承宗当即拜谢。
这样一来,他也有机会弥补自己的过错了。
自己一手组建的关宁锦防线没能挡住建奴,这要是真的让建奴从龙井关破关而入,那不是打他的脸吗?
现在好了,自己防线上的漏洞,自己来补。
皇帝这是给了他保全颜面的机会啊。
袁可立见状,不由失望。
北击建奴,恢复辽东,同样是他生平最大的心愿之一。
现在,眼看着有一个给予建奴迎头痛击的机会,但是他却错过了。
你叫如何能若无其事?
崇祯安慰道:
“袁爱卿,你协助腾骧四卫秘密开服前线,也是功不可没。”
“况且,朕还需要袁爱卿坐镇京城,拱卫京师呢!”
闻言,袁可立心里才稍微好受了一点。
当天晚上。
在兵部尚书袁可立巧妙的城防调动之下。
腾骧四卫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北京城。
与此同时。
长城外,漠南草原上。
大汗金帐内。
黄台吉正在回见他的两个兄弟:代善和莽古尔泰。
代善和莽古尔泰的脸上,都是阴沉似水。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代善率先开口:
“大汗,前途凶险,我建议立即撤兵!”
代善,野猪皮的次子。由于野猪皮的长子褚英早逝,所以实际上,代善就是野猪皮的存活的儿子之中,最年长的一个,号称四大贝勒之首。
曾被立为太子,本来呢,这大金的大汗之位,是要传给他代善的。
但是由于过失,于1620年,后金天命五年,被罢黜。
迫于形势,代善后来不得不拥立自己的弟弟黄台吉上位。
然而实际上,代善是心不甘情不愿。
此番黄台吉尽兴后金之兵,联合蒙古诸部南狩,代善老早就提出了反对意见。
只不过,没有获得多数旗主的赞同,最终流产。
现在眼看着这个弟弟即将建功立业,代善按捺不住再次站了出来,想扰乱黄台吉的战略。
因为这不仅仅是一场战役,更加是一场关乎大金汗位的战斗。
在野猪皮的遗嘱中,原本是要实行“八旗旗主联合议政”。
但是黄台吉以过人的手腕,获得了后金实际的统治权。
现在这场联合“南狩”,更加是黄台吉一手张罗起来的。
这要是真的让黄台吉成功了,挟大捷之威,以后,大金就是黄台吉一个人的天下了。
代善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
汗位上的黄台吉,看着代善,眼中闪过一抹厌烦:
“明廷的锦绣江山,就在眼前。越过关隘,数不尽的金银美女,将任由我们索取!”
“这个时候,怎么可以撤兵?”
对于这个哥哥心中的小九九,黄台吉哪能不知道。
而且,现在都已经快要兵临长城下了。这个时候撤兵?那他岂不是前功尽弃颜面扫地!
他这个大汗往后还有何威严统领大金?
但是代善这一次也是做了功课才来的:
“大汗,我等长途奔袭,要是被林丹汗从背后捅刀怎么办?”
“攻入长城以后,要是被明军包围了出不来了怎么办?”
“此战,我们面临着全军覆灭的风险!所以,我认为,必须要立即退兵!”
莽古尔泰这时也帮腔道:
“我们倾巢而出,要是被明军直接捣了沈阳怎么办!”
面对这样的情形,范文程只是弯腰低头,静静的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现在是他的主子之间在议事,他一个奴才,可没有插嘴的份儿。
虽然说,他是黄台吉的坚定支持者,但是如果得罪了代善和莽古尔泰,这两个贝勒,有的是办法弄死他。
黄台吉打量着这两个兄弟,脸上带着嘲讽:
“林丹汗?他早已经被本汗打的望风而逃!本汗想打他,还找不到他的踪迹呢!他如果能自己来送死,那最好不过!”
“明廷的军队,是什么战斗力,你们还不知道吗?”
“一群懦弱的猪羊而已!在我大金勇士的面前,只有任由宰割的份儿!”
至于莽古尔泰说的,老巢被捣的情形,黄台吉都懒得辩驳。
自打六月份,袁崇焕杀了东江镇的毛文龙之后,大金南下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现在的明廷,还有那支军队,有能力袭扰他的后方?
更别说直捣沈阳,这样的无稽之谈了。
这个五哥呀,脑子还是不太好使!
但是,代善显然不想这样子算了:
“大汗,此次作战和以往大不相同!这一次是深入到明廷的腹地,稍有不慎,我大金的家底都将败光啊!”
此番出战,若是获胜,黄台吉的权威建立起来,以后大金大权还关他代善什么事儿?
面对代善的纠缠,黄台吉彻底的失去了耐性,用力一甩袖子:
“我意已决!再敢动摇我军心!军法处置!”
为公为私,黄台吉这个时候都不可能退缩。
否则,在大旱的摧残下,大金根本就难以度过这个冬天。
由于粮食匮乏,在大军出发前夕,沈阳的粮价已经涨到了八两银子一斗米,是八两银子一斗米不是一石米啊!甚至还出现了人相食的惨状。
所以即使是为大金子民考虑,黄台吉这一次南狩,也是势在必行。
更何况,此次行动若是成功,他黄台吉就可以在大金内部,以及蒙古诸部之间,建立绝对的威信。
说一千道一万,黄台吉此次都不可能半途而废。
看到这样的架势,代善也不敢在硬刚。
这个阴狠的老八,发起狠来,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既如此,请大汗准许我和莽古尔泰所部殿后,保护大军的退路。”
阻扰不了黄台吉的计划,但是代善也不可能去给黄台吉打先锋。
拖在后面,形式乐观,在上去抢一把不迟。
如果形势不妙,拖在后面,也可第一时间掉头撤退。
黄台吉不耐烦的摆摆手,懒得再说什么。
拖后腿就拖后腿吧。总好过一直抬杠,坏他的好事。
事已至此,代善和莽古尔泰知道无力回天,只好就此作罢。
黄台吉送走了这两人,心中难免有些担忧。
要是其他的旗主,思想也出现动摇,这仗就不好打了。
想到这一点,黄台吉命人立即将岳托,硕托,萨哈廉,济尔哈朗等人请来议事。
“拜见大汗!”
“……”
简单叙礼之后。
黄台吉将刚才莽古尔泰和代善的主张,跟这几个旗主说了。
“此时此刻,你们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硕托立即就站了出来:
“大汗,此时我军万万不可退兵!人吃马嚼,无功而返,这个冬天我们大金多少勇士要饿死?”
说出来非常的讽刺,硕托本来是代善的亲生儿子,但是却是黄台吉最坚定的支持者之一。
岳托,萨哈廉也都是代善的儿子,但是都是选择了支持黄台吉,而非他们的亲生父亲代善。
因为代善这个人,太不懂做人了,尤其是不懂做父亲。
代善宠信纳喇氏,疏远其他的妻妾,对其他妻妾所生的儿子,更加是凶狠。
代善由于听信纳喇氏的枕头风,甚至想弄死自己的次子硕托。
这里面,牵涉到代善被罢黜太子之位,以及代善和继母、侧妻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篇幅太长,这里就不赘述了。
代善如此的做派,自然惹恼了他的三个儿子,以至于三个儿子都义无反顾的,站到了黄台吉的一边。
岳托,萨哈廉,济尔哈朗等人,都表示会坚定的支持黄台吉。
这样,黄台吉终于是放下心来。
命令各部积极备战,待机而动。
……
十月二十六日。
大批各地士子,涌进了北京城。
他们或是奔走相告,或是聚集在一起,痛斥崇祯皇帝的种种荒唐行径。
“重商抑农,本末倒置!”
“乱政祸国殃民,天怒人怨!”
“皇帝倒行逆袭,惹怒上天,必须下罪己诏,上告苍天,下慰百姓!”
“……”
京城,孔家府邸里。
孔衍植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管家孔胤奇回禀:
“禀衍圣公,现在各地士子,都已经齐聚京城,在愤怒的批驳皇帝的乱政。”
孔衍植面如止水:
“皇宫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按照以往的惯例,只要是孔家衍圣公进了京城,皇帝必然要召见,以示恩宠。
但是孔衍植抵达京城已经两天了。
他抵京的消息,也早已经散播了出去。
让孔衍植不解的是。
崇祯皇帝竟然至今没有传旨召见他。
对此,孔胤奇也是十分费解:
“老仆早已经将消息散布到了各个关节,但是皇宫暂时没有旨意传出。”
孔衍植沉吟着。
难道崇祯知道他这个现任衍圣公抵京,而熟视无睹?
这似乎不太可能。
慢待衍圣公,是要被天下士子唾骂的。
“这样吧,你再把我抵京两天,未获召见的消息散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