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赵昀那时年轻所盛,在面临国家就要灭亡的绝境时,重新鼓起勇气,顶着压力提拔了同样年轻的史嵩之任宰相。
史嵩之是史弥远的族侄,史弥远不仅架空赵昀压制了整整十年,而且作风跋扈,为所欲为,更是把大臣视为小儿,因此,朝堂上下都对他恨之入骨。
可是,史嵩之不仅是史弥远的堂侄,而且性格刚硬,作风犀利,性格就像小号的史弥远。
众臣听到史弥远就感觉心有余悸,岂能允许皇帝任命这样的人为相,因此反对声特别强烈。
赵昀却顶住了压力,放手支持史嵩之,史嵩之感激之下也放手施为,君臣掀起了一场艰难的治理整顿活动。
首先是顶着巨大压力废除了发行不久的第十七届会子,废除旧币的同时限制新币再发行,制止朝廷外的纸币发生,初步遏制了猛烈的贬值狂潮。
接着,君臣推出多项专卖制度,想尽一切办法为朝廷增加财富。
专项制度相当于与民争利,这就触犯了相关方的利益,自然受到强烈的抵制,还好,理宗赵昀还年轻,史嵩之也是初生牛犊,终于顶住了巨大的压力。
同时,他们他取得的有限财富用于最关键之处,给伤痕累累的国家包扎伤口,减少失血,也就是把钱全用到了边疆,防御住了蒙古进攻。
为了更多地聚积财富,把高利润的市场收归国家专卖,如此行为更加侵犯相关阶层利益,火上浇油的是,史嵩之作风粗暴,行事专制,对政敌或阻挡改革者采用简单粗暴的办法,引起了强烈的抵制和弹h劾。
可是,事实帮助了他,国家的元气确实恢复了不少,皇帝赵昀借着成绩强制地压住了各方矛盾,坚持整顿了整整五年。
无论经济还是军事都开始平稳,见到了起色。
名将孟珙在中部中湖地区用能力反攻蒙古,甚至收复了襄樊;西部四川是蒙古重点进攻的方向,被另一位名将余玠采用山城防御战术,建立了钓鱼城等军城,阻挡了蒙古人的攻势;两淮地区由于水路错综复杂,不是蒙古进攻的重点。总体来讲遏制了蒙古人的进攻势头,边境上暂时稳定了,大量的军费开支下降了。
国内的经济也在趋稳,纸币币值只是小幅度浮动,政治上的矛盾也有所降低,国家呈现出一丝生机。
就像一个重伤者的伤口得到了包扎,血压也有所上升,呼吸平稳了下来。
沉疴需要猛药,危急时需要急救,此时病情有了起色,就要休养恢复。
臣民看到了希望,百姓也都盼望着国家再次恢复元气,朝廷中的反对声渐渐弱了下来。
可是,也许真的存在国运之说,在此时刻,却出现了一个对普通百姓来讲非常小的问题,就是死了一个人。
史嵩之的老父亲史弥忠死了,生老病死是人生的规律,可是,此人死得不是时候,以至影响了国家的运行。
史嵩之必须离任丁忧,回家为父亲守孝三年。
赵昀从小读的是理学,学的是孔孟之道,可见对孔孟之道多么推崇。可是,这一次,他为了国家,为了政策的延续,毅然违背了理学的最高道德标准--孝道,竟然下达了一份对史嵩之夺情留任的旨意。
如此行为违反了儒家的最高道德,引起了理学人士的强烈不满。
史嵩之推行政策时手段简单粗暴,专制的作风早就引起极大不满,在皇帝的压制下众人反对无效,又面临国家的危机,众臣以大局为重,一直在克制。
此时,国家趋于平稳,换一个人同样可以治理,众大臣恰好找到了攻击史嵩之的机会,各阶层的反对声,砰地爆发了,朝堂上更是腾起倒史的热潮。
宋朝的统治者可能过于民z主,众臣根本不给皇上面子,奋不顾身地投入这场大斗争之中,激烈程度超过了历来的关于和、战的国是之争,紧接着太学生、武学生等学生们全都卷入了这次倒史争斗之中。
游行示威,争吵上书,赵昀每天被大臣们拉着衣服大喷口水。
年轻的赵昀在治理国家时就感觉到精疲力尽,此时终于顶不住压力,他妥协了,答应撤回旨意,换人为相。
后来,换了几任宰相,经过了整整十年,老宰相退位,面临缺少宰相的局面。
赵昀寻思着再次启用史嵩之,结果,大争斗再次开始,除了大臣外,学生们又开始参与进来。
头痛呀!
理宗赵昀这一生非常后悔,后悔做错了两件决定国家命运的事:一是“端平入洛”,把大好局面葬送掉了,引来了蒙古铁骑,丢失了信誉,差一点亡国;另一件事就是对史嵩之夺情的妥协。
放走史嵩之以后,国家的损失同样惨重之极。
治理国家是非常难的,有时需要无为,有时需要猛药,并不是谁都可以胜任的。
史嵩之离开后,任命了宰相叫杜范。杜范是理学人士,清廉公正,温柔平和,声誉极高,深受各方人士的欢迎。
先不谈治理成绩,杜范任职仅一年就去世了。
副手范钟也是大好人,声誉极高,倍受众官员的称赞。
可是,范钟面临空空的国库,面临各方面的需求,面临各方利益的争夺,不太喜欢得罪人的范钟处理起来非常吃力,烦恼之下极力辞职。
好不容易选择了一个众臣喜爱的宰相,再说频繁换相不是好事,赵昀没有允许,范钟痛苦地坚持了两年,巨大的压力让他感觉精疲力竭,辞职成功后不久就过世了。
两位宰相都没坚持原来的国家政策,没有采取有力的措施,国家经济眼见每况愈下,纸币重新开始了贬值,军队没钱支持,战斗力飞速下降。
因为没钱,在中部防区,孟珙不得不把重要的战略要地----襄樊遗弃了。
在西部川蜀无力出击,只能坚守在几座城池之中,放任蒙古骑兵在大半个四川和周边国家任意纵横。
四川蜀地一直是国家的粮税大户,现在成了靠国家供应的耗粮大户,收入变成了支出,一正一反,经济压力变得更大。
赵昀后悔的同时,心气也泄了,经过几件事,无奈地归结为天意,随着年龄的增长,更加迷信。
他甚至懒得再任命宰相,大臣催促他都不再任命宰相,如此宰相空了好几年。
直到淳祐七年(1247年),蒙古再次重兵压境,赵昀更加没有精力处理军政要务,在众臣的胁迫下,随便糊弄了一个宰相。
为什么叫糊弄呢,他根本就没用心选人,而是请回了担任过两任宰相的老人郑清之。
郑清之第三次为相,已经年逾古稀,多番请辞不允,只得上任,完全是尸位素餐,一直坚持到去年,已经七十五岁高龄有的郑清之实在顶不住了,如此,赵昀才不得不允许他病退。
史嵩之等待了十年,看到了机会,便来到了京城,全城的百姓都认为这次的宰相非史嵩之莫属,史嵩之也如此认为,优哉游哉地等待着。
可是,众大臣不想史嵩之上位,强烈抵制赵昀的任命,几方都不妥协地抵抗了半年之久,相位再次空悬了起来。
学生们再次走上了街头,再次上书朝廷,不要用权臣史嵩之。
从内心来讲,赵昀并不想任命宰相,没有宰相分权,也就少了一份反对的声音,皇权就更大,可是,大臣整天逼迫,他必须作出选择。
赵昀拍拍脑袋,再次看向掩耳盗铃的几面漫画。
是呀,不能再掩耳盗铃了!
赵昀毅然拿起笔来,在史嵩之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来人。”
“皇上吩咐。”
赵昀暗叹一声,用拳头捶着脑袋,皇帝苦呀,夜夜都要不停地耕耘,制造接班人。
“那就宣阎妃来伺寝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