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熙帅再次撞击手中的石块,火星迸溅,他看到了惊讶的两人,一个叫花一样骨瘦如柴的中年男子和一个瘦弱不堪的少女,一股怜悯之心升起,好像突然有了一股力气,拐棍都没拿就冲了出去。
两位可怜的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不要脸也要让他们吃上饭,苗熙帅必须去求刘贵。
刚走出小棚就见到了火光,看见刘贵举着火把走了过来,激动地迎了上去:叫花猪蹄成功了吗?火把能留下来吗?
“刘伯。”
“臭小子,着什么急呀,你除了吹牛就知道瞎胡闹。”
苗熙帅听不出这话是调侃还是生气,意思是自己没成功,可是,他喜欢听这样的话,觉得亲切,就像长辈教训晚辈。
“伯伯,猪蹄烧的怎么样?”
“我给你拿来了,像小庆一样净弄些异想天开的事。”刘贵接着问,“你真能让水从坡底下流上来?”
什么意思?苗熙帅还是没听明白猪蹄到底成功还是失败了,琢磨着先把火把弄到手,有了火把就能升火接着试验,有了光亮就能拔毛,能让小女孩少吃几口也能增加营养呀。
“二老实这里从来没有亮光,我帮你们制作了一个小火把,这样吃饭要亮堂一些。”
啊?苗熙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正想办法呢,这就送给自己了?
“傻了,快接过去呀!”
“哦。”苗熙帅急忙伸手去接火把。
“提食盒,臭小子,二老实的脾气你不知道,很倔,从不接受外人施舍,呵呵,我看你要头疼了,快进去吧!”
什么施舍?猪蹄是我的啊,二老实不应该把我当外人吧。
苗熙帅接过东西时感觉手上一沉,差点提不动:“伯伯,你稍等一会。”
“别慌,盒子和东西先放你这里,明早你还到我家就行了,慢慢吃吧,呵呵,我走了。”刘贵笑了一下。
苗熙帅心中突了一下,这意思是毛太多了,需要处理一晚上吗?
“伯伯,你等会。”苗熙帅匆匆进入小棚,在惊讶的二老实和柯梦面前把食盒放在地上,匆匆打了开来,瞬间眼睛就湿润起来。
“刘伯,你,你等下。”
“小子,怎么了,不够吃呀?”
“不是,你等下。”
“是不是少了一只猪蹄?我打开一只尝了尝,让你伯母处理一下,我还急着回去喝酒呢?里面有你伯母给你们煮的1斤米饭,应该够吃了吧?”
小食盒里面放着三个裹猪蹄的泥团,多了一盆白米,一盆煮菜,还有三套碗筷,竟然还有一小碟酱油。
实在是太周到了,苗熙具有成年人的心理,已经不轻易动情了,可是看到这个瞬间,忍不住有些感动:“刘伯,谢谢,你别走。”
“都是邻居,你不在的话,我可不敢给二老实送东西,这倔孩子从来不接受人家帮助,好了,我走了。”
苗熙帅匆匆把竹篮中挣到38文钱抄起来冲出去,心中打定主意,就凭这一顿饭,就凭这雪中送炭的帮助,我就会报答你刘贵。
“你还有事吗?”
“钱不多,您拿着。”
刘贵玩味地问:“小子,你知道多少钱一担米吗?”
“哦?很贵吗?”苗熙帅平时像少爷一样由苗不归照顾,从未关心过生活中的价格,确实不知道柴米油盐的价格。
他忽然想起唯一的亲人苗不归,他平时对苗不归颐指气使,当成下人一样对待,苗不归对他毕恭毕敬,突然间,他体会到苗不归的恩情,发现平时不在乎的人,竟然很有价值。
可能两世灵魂的融合造成他容易伤感吧,竟然产生担心苗不归的念头,不知道从匪徒手中逃出来没有,一定要尽快寻找他,让他跟自己享享福。
刘贵笑得非常欢畅,说:“你把这点钱留着当本钱吧,快点还我那100文,呵呵,一担米现在要4000多钱。”
这么贵?米价要四千钱一担,这么说来一斤米就需要40文,本来付38文,还觉得很大方,还好没说出”不用找了“四个字。
“伯伯,钱不够你也要拿着,否则我无法说服二老实接受你这食物。”苗熙帅灵机一动把钱塞了过去。
”好吧。“
“刘伯,最北面的房子是谁家的呀,怎么没有住人呀?”
“张小栓的,他进城干活了,听说发了点小财,暂时不回来了。”
“多谢,刘伯。”苗熙帅告辞后举火把返回棚子,把火把插到了灰中用架锅的石头顶牢,这才看清二老实。
显老的面孔看不准年龄,应该不超过四十岁,脸部很有特点,方方的黑瘦脸,一直带着憨憨的笑容,眼睛不大,嘴唇厚实,给人老实憨厚的感觉。
二老实赤着上身,下身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只能遮住关键部位的破烂短裤,腰上暴起的一根根的肋骨,又妥妥是个非洲难民。
“爹,喵,苗哥,起名,好。”
“人家的,不吃。”二老实瞪着苗熙帅手中的食盒摇头,语气强硬。
怪不得会这么瘦,不说营养,单纯吃这么脏的东西,肚里避免不了有虫。
“老实叔,这不是别人的,是咱们买回来的,刚才我付过钱了,是我和小梦下午赚回来的,你放心吃吧,过两天就别打工了,跟我们一起去赚大钱。”苗熙帅取出碗筷,帮他们盛了一些饭和菜,一一递过去,“第一次不能吃多,胃受不了。”
柯梦叽叽喳喳地讲着今天的经历,拿过石头来讲捡石头,卖画等,还展示自己的花衣服。
二老实一直带着的憨憨的笑容发生了变化,看着干净的碗筷,看着里面的白米,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
柯梦突然停止讲解,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似地流了起来。
不至于这样吧,我是真心想让你们高兴的,苗熙帅咳嗽一声说:“你们看这是什么?”拿起食盒中的泥团,拿起树根上的石头敲上去,一声响后,裂了一条缝,一股香味飘了出来。
苗熙帅非常担心不能成功,对柯梦说:“你看这就是咱们的猪蹄,香吧?”自己却眯起眼睛不敢看,暗中用边撕扯泥块,像扯抹墙的泥似的感觉到丝丝的拉扯力道。
苗熙帅似乎听到了细微的轻响,直到把一块干泥巴撕下来,闻着扑鼻的香味睁眼偷看,一看之下再次睁大了眼睛,猪蹄竟然是光滑的。
他凑近火把下仔细观看,绝大部分毛掉了下来,他不相信地看那泥块,竟然细腻结实,不知道是泥好还是笨黑猪的原因,竟然成功了。
他掐住剩余不多的一根毛,轻易地拔了出来。
“小梦,这是咱们买的猪蹄,你拔着毛给你爹解释一下。”
柯梦连连点头,在苗熙帅的示意下清理不多的猪毛,嘴里不时吸一下口水。
苗熙帅处理完另一只猪蹄,递给二老实:“一人一个,小梦,你先吃半个,吃多了肚子可能受不了。”
苗熙帅示意两人都没有动弹,只得匆匆处理完最后一个,示意两人就放在嘴里啃了一口,香韧的口感在口中爆了出来,真是久违的感觉呀,不是酥的也不是硬的,特殊的筋道口感,加上烤制出来的笨猪那特殊的香味,真是让人留恋不舍。
二老实试着吃了一口,接着就大口啃起来,片刻后另一只手抓起树根上的米团子往嘴里塞着,喜着腮帮子大嚼。
柯梦一点点地咬着,似乎是最后一顿饭似的,一遍遍地嚼着却不舍得下咽。
苗熙帅看着两位幸福的眼神,不由放慢了速度,也许是两世中第一次体会到食物的珍贵,感觉一点点地不舍地吃,有种浓浓的幸福感涌了上来。
苗熙帅劝两人吃碗里的饭菜,二老实抓着带回来的米团子全塞进嘴巴:“没啥,梦,柯梦,没啥……。”
“爹,我叫,柯梦!”柯梦瞪着大眼,眼中又流起了泪。
“柯梦,没啥。”
……
两人游戏一样重复着。
二老实看起来有些弱智,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受过伤。苗熙帅说:“老实叔,你要不要吃些菜?”
“啊,嗯,好,苗?嘿嘿,没啥,没啥……”二老实吃完后,看着家里多了一个人,有些手足无措地结巴着不知说什么,过了一会傻笑着开始重复“没啥,没啥……”
柯梦吃了两口碗里的饭菜,嘴里发着“好吃”,“香”等词语停了下来。
苗熙帅不再吭声,菜不是炒的,米也不是特别好,若不是为了强加增加营养,真吃不下去,强迫着吃了几口接着啃他的猪蹄。
柯梦吃了一小半就放下不吃了,不知道该干什么了,瞪着大眼望着苗熙帅。
二老实摸摸柯梦的脑袋:“睡!”说完看了苗熙帅一眼,嘴巴动了两下没再发声,脸上又带上了特有的憨笑,往两根树根上一躺,半个身体悬空着。苗熙帅要提醒时,就听见了呼噜声。
这就睡着了?
“喵哥。”柯梦打个哈欠。
苗熙帅看着柯梦吃完了,收集着碗筷,没盆子没水,只能留在明天处理了。
柯梦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苗熙帅,大眼睛中忽然又流下了泪水。
“小梦,又怎么?”
柯梦嘴巴哆嗦了两下,憋出一声:“苗……苗哥,不走。”扑上来抱住了苗熙帅。
“我不走,我不会丢下你,以后也不离开你们。”
“不走,睡,哥……”柯梦松开来,痴痴地望着苗熙帅,紧紧拉住他的衣服。
“睡吧!我不走。”
在苗熙帅的安抚下,柯梦躺到树边的乱草堆上,使劲看着苗熙帅不愿意闭上眼睛。
苗熙帅已经把两位救命恩人视为亲人,笑着安慰着,心中暗暗焦急,我不出去怎么睡觉呀?
柯梦终于支撑不住,慢慢闭上了含泪的眼睛,不到一分钟就睡着了。
真是太幸福了,令人羡慕嫉妒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