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浪出门时雪还未停,街边的馄饨摊子还开着,老板是个矮胖男子,笑呵呵地站在锅边煮着馄饨,热气化作白雾升腾而起,宛若炊烟。
食客中有看棋的观众,招呼白浪过去喝碗馄饨暖和暖和,白浪婉拒,缓缓朝客栈走去,路上只有零星几个行人,没人说话,都在急匆匆赶路。
听着脚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嘎吱”声,他的思绪回到了那天晚上。
月光洒在地上白茫茫一片,亦如现在的景象,一个年轻的生命坠崖而死,太可惜了......
暖阁内。
刘忆雪身穿长袍,头发用一根灰布条系住,自然披散在背后,端坐在暖塌上,身前放着矮桌,桌面上摆着一副棋,手拿棋谱,望向窗外,眼神中尽是哀伤。
“忆雪,快出来”
外面传来的话音让她回过神来,她刚穿上鞋准备下地时,门突然被推开,冲进来一个脸蛋红扑扑的小姑娘,手里拿着雪团,向她扔来,喊着“快来打雪仗”。
话音落下时,人已经跑了,她微微摇了摇头,将身上的雪花抖落,穿上鞋子,走到门口,看着傲立于枝头的梅花,深吸一口气,喃喃道:“一切终将过去”。
刚说完,一颗雪球迎面而来,正中额头。
“竟敢偷袭我!”
她转身将窗台上的雪团成球,立刻加入战团,一时间银铃般的笑声传遍整个后院,直到一个妇人出现,她身穿长袍,发髻高高盘起,中间插着一根木簪,面无表情,从众人面前路过,走到暖阁门口时说了句“开始练棋”,众人立刻抛下手中的雪球,快步往暖阁里走,包括刘忆雪。
那名妇人叫柳秋水,是棋院中的老师,她跳崖后,大难不死,顺着河流漂到元和城附近,被北斗棋院的院长所救,拜入院中,走上棋道之路。
柳秋水教棋时异常严厉,动辄惩罚学生,众人暗中送给她一个外号,名叫“灭绝师太”,刘忆雪并不在意,能拜入北斗棋院,走上棋道之路,已是万分荣幸,她从不偷懒,每堂课都认真听讲,刻苦练棋。
众人进入暖阁坐好后,柳秋水开始讲解布局思路,手里拿的棋谱名曰“天师灵谱”,由院长所创,此院长并非凡界棋院的院长,而是谷神界的院长。
听说院长马上就要晋升为棋师,实力非常强。
前半节课很快过去,柳秋水收起棋谱,缓缓说道:“现在开始练棋,输棋者明日卯时起床扫雪,嬴棋者可睡到辰时再起床”。
想一想,数九寒天,离开温暖的被窝,出门扫雪,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关键是嬴棋者不但不用早起扫雪,还能睡到辰时,相比之下,太幸福了。
所以暖阁内的女学生们一个个摩拳擦掌,表情严肃,都想嬴棋,除了刘忆雪,她很平静,眼神中流露着淡淡的哀伤,微笑着说道:“开始吧”。
坐在她对面的是先前扔雪球的小姑娘,名叫杨慧,家境殷实,世代从商,从小便展露出不俗的棋道天赋,十岁时拜入北斗棋院,开始学棋,到现在已经八年了。
“你让让我!”杨慧皱着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哀求。
“谁都不能让棋”淡漠的话音传遍暖阁,杨慧立刻端坐好,开始下棋。
下到中局时,众人突然发现刘忆雪身旁有雪花飘落,这些雪花不是从外面吹进来的,也不是从天上落下的,是凭空产生的,纷纷零零,落到地上时瞬间消失。
此时坐在她对面的杨慧,睫毛和发梢上全是白霜,浑身颤抖,死死地盯着棋盘,有人要上前提醒时,被柳秋水制止。
她让其他学生从暖阁中出来,谁都不许进去,急匆匆地离开了后院。
学生们正议论着,一道红光从天而降,光芒散去时,出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脚踩巨型棋子,神色激动,推开暖阁的门,一闪而入。
此时暖阁中飘满雪花,桌面,地面,房梁......全部挂满白霜,已然成为冰雪的世界。
在冰雪世界中端坐着两位姑娘,其中一位面色铁青,浑身微微颤抖,眼看就要被冻死了,老者取下挂在腰间的赤红色古玉,向前一抛,稳稳地悬浮在杨慧头顶,有红光从古玉中发出,向下蔓延,形成一道屏障,将冰雪阻挡在外,她头发和眉毛上的寒霜开始慢慢融化。
围在门口查看情况的学生们,见院长竟然使用棋魂保护杨慧,都倒吸一口冷气,瞪大眼睛,看着刘忆雪,喃喃道:“这是什么怪胎!”。
要知道,那可是棋魂,里面蕴含着至圣棋塔发出的规则,它能让棋士免于一切来自世俗的伤害,然而刘忆雪...思绪转到这里时,暖阁内的不断飘落的雪花瞬间消失,挂在四周的冰霜也瞬间融化,好像从来没出现,只有那颗棋魂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杨慧的眼神有些迷茫,喃喃道:“刚才下棋时,四周怎么白茫茫一片,全都是冰雪”。
话音落下时,坐在对面的刘忆雪,身体一歪,晕倒了。
柳秋水冲进暖阁,将她抱在怀里,喊道:“快叫医师”。
......
雪还未停,白浪坐在窗户边,看着外面不断飘落的雪花,吃一口菜,喝一口烫好的热酒,有货郎在酒楼内叫卖,吆喝着“各色干果一个铜角一包”。
“来一包干果”
“好嘞”
货郎麻利地收好钱,从竹篮里拿出一包干果,放在桌子上,打开,笑着说一句“请慢用”,随后继续楼上楼下吆喝。
一顿饭从中午吃到下午,天色渐黑时,白浪离开酒楼,回到客栈,进入灰色空间,开始研究对付赵括的套路。
一夜很快过去,第二天早上先去包子铺吃了三个大肉包子,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来到彩棋楼时,已经人满为患。
“李公子到了”
随着羊修德的一声吆喝,一楼瞬间炸开了锅,到处都是打招呼声。
白浪转着圈拱了拱手,笑着说道:“感谢各位支持,本局棋一定拿下,若是...”,话说到一半时,身后传来一句“果然是你”。
话音中带着浓浓的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