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长庚

祥麟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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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生命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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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又一声沉重的闷响。

“啪!”紧接着一声响亮的脆响。

就在傅廷翰的拳击中傅锐胸口的同时,傅锐也抡圆了右臂,在傅廷翰脸上狠狠掴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傅锐用承受一拳的代价,换来了这记耳光。

他赌傅廷翰即使再强,也不可能把功夫练到脸和牙齿上。

只是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就在拳头打中傅锐的一刹那,他胸前的肌肉瞬间凹陷了下去,仿佛被巨石击中,整个身体瞬间倒飞了出去,直到撞上了身后的牌坊后,才重重地摔倒在地。

傅廷翰那边,随着耳光扇在脸上,左脸颊瞬间红肿起来,紧接着口内一阵疼痛,一颗牙齿松动脱落,带着血丝跌落在青石地面上。他的嘴唇和下巴瞬间被鲜血染红,那抹鲜艳的红色在月光下显得分外刺眼。

而傅锐之前在他身上留下的两个脚印,此刻似乎也变成了耻辱的标志。

他的脸上的表情先是惊讶和愕然,很快便转变成了不甘和愤怒。

傅锐此时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的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双腿在重击之下也有些不稳,但依然努力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胸口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胸骨很可能断了。

但他没有流血。

从交手到现在,傅廷翰打了他三拳,他还了傅廷翰两脚,外加一记大耳光。

但他受的伤却比傅廷翰要重的多,此刻只是在用尽最后的力气,强撑着不让那口血吐出来而已。

这一点他清楚,傅廷翰和崔灵也清楚,可其他人却不知道。

对于傅锐来说,与傅廷翰这场战斗极为漫长凶险,但这只是对于他这个承受傅廷翰恐怖力量的人而言。而对场中以及听风赏雨楼上那些看客而言,所看到的场景则完全不同。

他们只是看到这个一头散发的青年中了三拳,小军神傅廷翰挨了两脚,最后被那青年一记耳光打掉了一颗牙齿。

胸中的淤血一阵阵地向上翻涌,傅锐的鼻端甚至都已经嗅到了一股甜腥的味道。可当他看到傅廷翰的嘴角已经淌出了鲜血时,傅锐忽然感到无比畅快。

吐血就吐血吧,反正对方也先流了血,至多也就算平局,何况崔灵已经答应,不论输赢,自己都可以离开。

这样想着,他如释重负地转过头,想吐出胸中的淤血。

可就在转头的一刹那,他的目光忽然瞥见了一扇敞开的窗,同时瞥见了窗后那个白色的倩影。

就是这个白色的倩影,让傅锐瞬间改变了主意。

于是他瞪圆了双眼,用舌头死死抵住上牙膛,收缩着两肩的肌肉,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到胸前,拼命吞咽着口水,把原本已经涌到喉咙处的那口鲜血硬生生地顶了回去……

自己虽然穷,也不能丢了志气

其实,场中除了殷羽等有限几人外,没有人知道傅锐的出身,也没有人轻视他。

为了面子和他人的眼光,往往是要付出代价的,有时代价甚至沉重的可怕。

等到咽下心头血后,傅锐忽然感觉一阵眩晕,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差点让他瞬间失去对身体的掌控,只觉得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在旋转。

他用尽最后残存的意志向下马石的方向走去,因为自己的大黑马拴在那里。

崔灵答应过,无论胜负,他都可以离开,现在自己胜了,便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其实他很想和崔灵打个招呼,可眼下他连说话的能力似乎都已经丧失了。

现在哪怕是三岁顽童用一根手指,都足以让傅锐倒下,他只是在凭着一股悍勇和血气在强撑着走路……

听风赏雨楼内的看客们并不知道傅锐受伤有多严重,在他们看来,这个年轻人此刻一言不发的态度,恰恰是一种独属于胜利者的骄傲和姿态。

没有人阻拦他,也没有人说话,所有人就这样默默看着傅锐走出了视线之外。

就连眼中满蓄怒火的傅廷翰,也同样没有任何动作。

因为爷爷从小就告诫过他:输了就是输了!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还是个男人,输了就得认!

……

傅锐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双脚仿佛踩在棉花上,对地面的感知正在逐渐丧失。

随着眩晕感的加剧,他的耳边开始响起嗡嗡的耳鸣声,像是海浪般不断涌来,逐渐淹没着他的感知。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景物如同被涂抹了一层厚重的染料,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和细节。

等到走到大黑马身边时,傅锐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上了马,随后便趴在了马背上,一缕红褐色的血顺着嘴角淌出,染红了瘦马长长的鬃毛……

他知道自己完了,自己用一巴掌赢得了这场战斗,可对方的三拳却要了自己的命。

就在他即将在失去意识的瞬间,他忽然想起了家里的舞蛮。

自己死了,小丫头怎么办?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又如何在这世上生活呢?

傅锐忽然后悔了。

自己赢了又怎么样,无论自己输赢,只不过是给今晚的那些看客在茶余饭后增添了一些谈资罢了,可舞蛮却要永远失去一个爱护她、保护她的大哥。

今晚自己又是为什么拼命呢?为了谢晖?为了自尊?还是为了他人看待自己的眼光......

可惜傅锐已经没有机会再想明白这些事情了,他趴在马背上,闭上了眼睛......

……

……

残月如勾,瘦骨嶙峋的大黑马静静地驮着气若游丝的傅锐行走在京城的石板路上,蹄声在空旷的道路上回荡,显得格外孤寂。

老马识途,它现在的方向正是富贵巷的方向。

它走得很慢,似乎是怕自己一旦加速,傅锐会从马背上摔下来。

当即将行至富贵巷口时,黑马忽然停了下来,四蹄牢扎不动。

因为它的马瞳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衣的高大老人。

当这个老人出现后,黑马就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好友,忽然发出了一声欢快的嘶鸣。

可当那老人看到马背上趴着的傅锐时,神情顿时大变,一个纵身来到了马前,把手放在傅锐的颈上感受着他脉搏。

一试之下,老人那饱经风霜的脸上立时失去了原有的睿智与平静,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肩膀微微颤抖,不自觉下垂的嘴角勾勒成一道苦涩的弧线。

“只能去禅院了,也不知道恩国在不在……”

老人慌乱地喃喃自语,伸手拉过了缰绳……

……

……

紧靠大熵皇宫东北宫墙外,有一大片静谧的竹林,竹林中隐藏着一座素雅的禅院。

禅院内一间幽静的禅室中,檀香的气息缓缓升腾,萦绕在室内的每一个角落。

时间在檀香独特淡雅的香气中仿佛变得缓慢而悠长。

恩国禅师的手指搭在傅锐的脉搏上,慈和的双眉中间打了一个深深的结。

“怎么样?还有救吗?”一旁的孟繁瀚眼中满是希冀的神情。

“只怕是回天乏术了。”恩国禅师长长吁出一口气,神情严肃的摇了摇头:“内外伤太重,胸骨断了两根,恐怕已经扎破了内脏。眼下不用说脉象,就连脉搏都已经快没有了。就算是外面的医疗条件,都不一定能抢救的过来,更不用说咱们现在根本没有手术的条件……”

说到这儿,恩国禅师住口不言,手指离开了傅锐的脉门,双手合十,神情悲悯。

“什么?”

孟繁瀚此刻的脸庞显得异常苍白,所有的平静与从容似乎都在这一刻崩溃。原本已显疲惫的深邃眼神此刻又突然充满了震惊与绝望。

他的双唇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法发出声音,微微抽搐的嘴角让原本的皱纹在这一刻仿佛更加深刻。

他的目光在恩国禅师脸上游离,似乎想要寻找最后一丝希望……

可惜他没能找到任何希望。

良久的沉默后,孟繁瀚似乎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犹豫了很长时间,忽然说道:“只能用那个方法了。”

恩国禅师的双眉猛地一挑。

“像当年的傅狂徒一样?”

“现在和那时不一样。”孟繁瀚摇了摇头,“只要血王没有醒来,他就不会变成嗜血的怪物。”

“如果血王醒了呢?”恩国禅师皱起了眉头。

孟繁瀚的脸上恢复了平静,沉吟着说道:“我会尽快完成计划,送他去银霜山,如果能找到启明,这一切就都来得及。”

“你这又是何苦。”禅师神情悲悯:“当年的傅狂徒已经是一个悲剧,何苦再把这孩子拉下水?只要你一念放下,便放过了他,也放过了你自己。”

“没找到启明之前,我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希望。”孟繁瀚坚定地摇了摇头,他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这孩子或许就是找到启明的唯一希望。”

“找到又如何?再复制一次当年的悲剧吗?”恩国禅师意味深长地看着孟繁瀚说道:“虽然没有见过,却听你说过傅狂徒的事情。心丧欲死,独守孤山,我实在不希望世间再出现第二个傅狂徒。”

“这就是个游戏而已,又不会……”孟繁瀚似乎想反驳,可说到这儿,忽然顿住了。

“真的只是个游戏吗?”恩国禅师目光闪动:“悠悠百年,漫长岁月,你还是进来之前的那个孟繁瀚吗?”

听完这句话,孟繁瀚沉默不语,从腰间解下烟斗,装上烟草开始抽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你想阻止我?”良久,孟繁瀚忽然问了一句,再看向恩国禅师的时候,目光中有疑惑,也有些警惕。

“我不会阻止你,也没有能力阻止你。”恩国禅师悲悯地摇了摇头:“你们自己的因果,终究还是要自己去经历。而且就算我阻止,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我只是希望你能在某个时刻想通,然后放下。”

“放下?”孟繁瀚苦笑着说道:“你刚才也说了,我在这个游戏里花了太长时间了,如果就这样出去,我怎么能甘心?我又不能像你一样,能够随时进出……”

“丁毅也已经出去了。”恩国禅师忽然插了一句。

“什么?”孟繁瀚的双瞳骤然收缩。

“可剑阁并没有传出剑圣的死讯……”说到这儿,孟繁瀚忽然露出一个恍然的神情,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他和你一样?”

恩国禅师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没想到丁毅也找到了办法,你们真的了不起!”孟繁瀚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慨。

“每个人都能做到,只是愿不愿意放下的问题。”恩国禅师的声音极为平和。

孟繁瀚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说道:“不会又要给我讲道理了吧?”

恩国禅师笑了笑,忽然说道:“自从你和我提了升维这个概念后,我出去后学习了一些相关的知识,也查阅了一些资料,其中斯坦福大学的莱纳德教授的全息投影假说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

“莱纳德?……全息投影?”孟繁瀚眯起了眼,深吸了一口烟,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半晌后,他的眼睛忽然一亮,问道:“是那个宇宙形成过程的假说?”

“是的。”恩国禅师点了点头,

孟繁瀚皱眉说道:“我记得莱纳德假说的核心概念就是宇宙的基本构成并非粒子,而是一种能量权限,所有的微观粒子,比如电子、中微子甚至夸克等等,都是一维能量线在不同频率振动下的产物。根据这个概念,他提出了一个震撼科学界的新理论,就是全息宇宙理论。”

“虽然很多专业内容我看不懂,但可以理解他的基本意思,他说整个宇宙非常类似于游戏的模拟系统,这与你们创造的这个世界颇为类似.......”

“不是我们创造的。”孟繁瀚忽然打断了恩国禅师,“我之所以要找到启明,就是想弄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在我看来,启明早就已经变了,无论它是什么,都早已不再是我们的那个核心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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