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半月,仿佛已分别许多年。
沈落日,韩玉四目相对,便生出无限感慨与凄伤!
沈落日想说:小玉,你瘦了,也憔悴了!
韩玉想说:沈大哥,你瘦了,黑了,也沧桑了!
但他们却什么也没有说,相顾片刻,沈落日伸出厚实的手掌,重重地拍打着韩玉的肩膀,大声叫道:“好,回来就好。走,一起喝酒去,不醉不归。”
因为他们都是江湖男人,有许多话不需要言语来表达。
尽管彼此的心都有一丝芥蒂,他们的行为依然光明磊落,保持着男人间的那一种深厚真挚,粗旷豪放的豪情。
幽暗的小巷,昏暗的灯光。
一家门口悬挂着大红灯笼的小酒店,门口的破旧酒旗随风飘摆,破旧乌黑的匾额上三个沧桑的大字:老酒居。
店是老店,酒是老酒,喝酒的也是老朋友,久别重聚的老朋友。
三碗见底,勾起了许多别后的话题。韩玉将整个袭击许还阳的计划和过程,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沈落日虽然已经猜测出一些端倪,但是亲耳聆听了韩玉的经历叙述,不禁对令如山一环套一环的连环筹划惊佩不已。
整个江湖就是他面前的一盘棋,而他们这些年轻高手就是他手里最犀利,最致命的棋子,在他的运筹下,进退有序,缜密无间,实力雄厚的江湖对手一个个被击倒摧垮。
那么他的下一个目标又是哪里?
不对!
应该不是一个目标,而是几个目标。
因为他喜欢一石几鸟,事半功倍。
唐通一直坐在旁边,独自喝着闷酒,默默无语。平淡的目光扫视着小窗外昏暗的街道,仿佛一个坐在他们旁边的陌生人。
对于韩玉的离奇经历,唐通似乎毫不关心,他对令如山的手段已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地步,对他的任何惊奇诡异计划都已见怪不怪。
同样是护卫使,韩玉和沈落日之间的亲切关系也深深地刺痛了他。看着他们推心置腹开怀痛饮,想到最近几次沈落日已对自己动了杀机,唐通已心灰意懒。
沈落日似乎也感受到唐通的失落,感觉到他与唐通之间的隔阂。但他却无法弥补缝合他们之间的裂缝,信任和友情一旦有了缺口,很难再弥补。
是他错怪了唐通?还是有人故意让他错怪唐通?
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出现在沈落日酒后兴奋的思维,他突然感觉唐通夹在自己与令如山中间很尴尬很可怜!
自己一意孤行,自做主张,执意提拔唐通,将唐门从令如山的属下撤出来,抬高到与三十六行平起平坐。自己拉拢唐通的意图已经触动了令如山的权威,自己与唐通之间日渐深厚的信任之感让令如山感到了威胁。
所以这次“十月初一”攻击计划中,令如山利用他容易冲动的性格,安排唐通多次激怒自己,盛怒之下,杀机凸现。
唐通与自己之间已失去信任,已出现无法弥补的裂痕。
“唐兄,来喝酒!”沈落日招呼一声唐通,自己先将碗里的酒一饮而进。
无论唐通心里对自己有多少疑虑,沈落日决定自己要保持一种光明磊落的姿态,一定要以诚相待。日久天长,相信将来终有一天他们之间的裂痕会弥合淡化。
唐通坦然一笑,也不说话,一饮而进。
“唐兄,你认为我们的下一步计划该是哪里?茅山道,南宫世家,还是杀手盟?”沈落日将江南最有实力的三个门派摆出来,诚心向唐通请教。
“呵呵,在下也不敢妄加判断,令先生也来了,大教主何不与他商量一下?”唐通淡淡一笑,眼光投向小窗外灰暗的街道。
一个直直的身影出现在小巷尽头,灯光下模糊的影子拖在小巷的灯火下,拉得很长,沈落日身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一层杀气,杀气中带着一丝犹豫恐慌。
令如山来了,孤身一人来见自己。而自己身边有韩玉,唐通护卫。
他相信关键时刻他们会站在自己一边,只要自己出手,令如山武功再高,也是死路一条!
“拜月圣教后勤总务主管令如山拜见沈大教主。”令如山人还在门外,已恭恭敬敬地拜服于地。
他似乎已察觉沈落日的杀机,毕恭毕敬地候在门外。
“令总管远道而来,不必多礼,请进来喝一杯。”沈落日杀意渐渐淡薄下去。
面对这样一个忠心耿耿,毕恭毕敬的下属,你根本没有理由杀他,杀自己人是至少需要一个借口。
“不忙喝酒,如山此来是专门替教主报喜的。”令如山笑着跨步进来,恭敬地坐在沈落日对面,一股亲切温暖的感觉扑面而来,沈落日的杀气早已荡然无存。
每次被令如山暗中控制,他都会怒火满腔,杀意顿生,可是一看到令如山,面对面时却总会被他真诚的忠心感动,心中杀机也会悄然褪尽。
“江南大半已平定,确实是一件大喜事。不过一切都是仰仗令先生精心筹划,来,我等敬令总管一杯。”沈落日豪爽地端起杯。
“教主过誉了,令谋此来并非为此,而是特地向大教主通报,我教中土分教新添了三位副教主。”
“三位副教主?”沈落日疑惑地看着令如山。
“不错,沈大教主力拼空空盗,迫使江南总捕马天行退出江湖。赫赫声威已震动江湖,犹疑不决的寒烟阁,落红庵,傲雪山庄三派已决定加盟到拜月神教。木玄,七妙师太,叶飞鸿已接受副教主的名位,名号已正式归于本教之下。”令如山一边宣讲,一边将三份盟书恭敬地递了过来。
“另外怜月宫花小教主已赶往南宫世家,与南宫北商谈合作之事。相信不久后,南宫北也会成为本教的副教主。”令如山继续汇报。
韩玉,沈落日俱是一怔,却没有说什么。
韩玉回来几个时辰,他们都在故意回避一个人,始终没有提起花落雪。沈落日虽然知道她一定不会有事,但听到令如山如此一说,方才如释重负。
在他内心深处,已开始牵挂这一位江湖第一美女。因为不懂珍惜,他已经失去一个深爱他的女人马翠翠,他开始懂得珍惜,珍惜身边的人。
现在连战连捷的拜月教,已在名义上拥有了半壁江湖,已经与崇阳宫形成了对峙局面。
只用了几个月时间,取得如此辉煌战绩,的确是值得庆贺的一件大喜事。四大巨头聚集在一个小酒馆,开怀畅饮起来。
喝了几个轮回,四人就近找了一家小店歇息。
韩玉,唐通各自回房间去睡,令如山却跟随沈落日进了教主的房间。一如既往地盘腿坐在了沈落日床上,沈落日则蹲踞破椅上。
二人又回到了往日亲密无间的姿态,开始筹划下一步的计划!
“令先生,你让韩玉冒着一剑穿心的危险,难道仅仅是为了争夺迷魂香草的种植经营权?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商人,其中一定另有隐情。”面对令如上,沈落日向来都是开门见山。
“许还阳,许守阳,许正阳,许家兄弟的名字,大教主不觉得有些古怪?”
“还阳,守阳,正阳,难道……”沈落日突然露出一脸惊讶。
“不错,他们都是道门中人,而且地位很高,与陆崇阳,步残阳是平辈师兄弟。他们根本不是一家人,他们的名号应该是还阳道人,守阳道人,正阳道人。”
“既然都是崇阳宫德高位重的高手,那么他们为何行事如此诡秘,不但种植毒物,还要诈骗钱财?”
“呵呵,利用换心术诈骗聚敛钱财只是他们一个幌子,道门中人如今如日中天,根本不缺金银。他们只是在利用治病制药掩人耳目,种植迷魂香草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炼丹。”
“炼丹?崇阳派不是炼气么?”沈落日疑惑地追问。
“道派分支众多,崇阳,蜀山已炼气御剑为主,崂山以炼气化物为主,茅山则以炼丹为主。
茅山派掌门多宝道人就是一名超越前人的绝世炼丹高手,他炼制的大力神丹,是道门一绝。功效神奇,威力强大,其他道门各派门弟子也多有暗中服用者。即便是崇阳,蜀山的炼气士也都在秘密炼制自己的独门丹药,不过炼丹规模不像茅山道那么庞大。”
“江湖传说道门丹药俱是补气益血,功效奇特的灵丹妙药,怎么会添加致人迷幻的迷魂香草?”
“呵呵,他们不但在丹药里添加迷魂香草,而且还把它当作主要原料。所以才会处心积虑安排道门高手秘密潜伏蛮荒之地,专门在荒蛮的岭南之地大量种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