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杀谷!
一个凶险的地名,赫然出现在一页劣质的地图中,沈落日已经感觉到这三个字透出的肃杀之气。
奇怪!
一幅地图怎么会透出致命的杀气?
不对!
杀气不是来自地图,而是来自前方。
前方有杀气,凌厉的杀气,比隐藏尾随的十七种杀气更犀利。
沈落日蓦然警醒,发现自己的队伍已经进入了地图里面,绝杀谷已近在眼前,一种时强时弱,时远时近的杀气随峡谷山风直透过来。
当他翻开书,看到第一页地图里的绝杀谷时,绝杀谷便已出现在他面前。
那么书的第二页又会是怎样的画面?
沈落日迫不及待地翻开了第二页,依然是那幅地图,只是更拉近了一些,脉落更清晰了一些,而且多了一些点,聚拢一起的红色的点,一十六个红点。
这些点的位置不正是自己队伍所处的位置?
一十六个点不正是自己队伍里的一十六个人么?
沈落日惊讶地发现,这些点的位置,居然就是现在这些人所处的位置,分毫不差。
令如山!
运筹帷幄的令总管!
在出发前已经将远行路途的一切部署,提前安排得天衣无缝,沈落日对他的缜密安排,佩服到五体投地。
当他边走边翻开下一页时,他的佩服彻底变成了惊骇。
第三页,图更近更清晰,红点位置更分明,图面的边缘赫然多了一个蓝色的点,这个点的位置正有一丝杀气透过来。
第四页,蓝色的点又多了一个……
沈落日大步向前,三步一翻书,一页一变化。
当一十七个蓝点都出现在画面里,沈落日突然停住了脚步,接下来就是最后一页,一旦翻到去一切都将结束。
一十七个对手,来自一十七个方位,大小各不相同代表他们的武功强弱高低。
三个最大的蓝点已经挡在前面,其余一十四小蓝点正从不同的方位包抄而来,只要自己再跨出一步,便会同时攻击自己。
沈落日将整个布局再次仔细地过了一遍,总感觉似乎哪里有些不对。
红点,代表自己人的红点,居然少了一个!
史胖子!
该死的死胖子!
竟然不知不觉地溜掉了!
最得力的帮手在关键时刻临阵脱逃了,沈落日必须要独立应付一十七名对手。
身后的十四名精壮汉子,都是扛货物走山路的苦力角色,力气虽然大,论博杀却一无是处,然而他们的走位却出奇的准确,居然不偏不倚地挡在了一十四名袭击者与沈落日之间。
袭击者要想突袭沈落日,必须要先刺杀他们,形成了一个个肉盾。有了他们的阻挡,可以给沈落日赢得一些时间。
在他们被围观的小蓝点击杀的瞬间,沈落日必须一击得手,砍掉前面的三个高手。
书的最后一页,会是怎样的画面?
一定是如何击杀对手的方法和路线。
沈落日决定不跨最后一步,也不翻最后一页,他很不习惯这种别人为他设计好的局。
他要以自己的方式来完成这最后一击,他想知道自己临时改变的最后一击,是不是也在令总管的预料之内?
人影飘动,黑幕升腾,月光一闪而过!
三股血雾弥漫,雾色朦胧中三个影子缓缓倒下。就在血雾弥漫一刻,一抹剑光自空谷深处飘忽而来。
好宽的剑!
好快的剑!
出乎意料的一剑!
当沈落日看到剑的时候,剑已经刺进了他的心口。
一剑穿心,好准的一剑!
冷冷的面孔,冷冷的目光。
在沈落日面前一闪即逝,仿佛一阵风飘回到山谷深处。
沈落日一声长嚎,山谷震荡,声透云霄,前面那股遁去的风竟然为之一滞。
手中的刀闪电射出,闪电的速度远比风更快,何况这是一道愤怒的闪电。
当闪电穿透清风的一刻,有一朵美丽的粉红色的花,在风中绚烂绽放,然后瞬间凋零,染红了清冷的秋色。
一柄宽三寸的巨剑断裂在地,一具僵硬的躯体也随之栽倒在地。
一柄漆黑的刀插入了他的后心,将他钉在了地上。
沈落日手捂胸口,一路狂奔,拔出插入风中的刀,身影毫不滞留,踉跄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空荡荡的山谷尽头。
荒草!
乱石!
一片死寂!
绝杀谷口,空气中杀气渐收,浓重的血腥味缓缓弥漫开来,很快便融入了飘荡的秋风,一个人缓缓地从荒草间站起来。
史胖子!
临阵脱逃的死胖子!
他居然没有逃,一直躲在草丛里。
肥胖的躯体快速凑到歪倒的木箱,打开背后的布口袋,摸出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撬开了箱子,脸上布满了贪婪而得意的笑。
当他拿起第一块金光散散的金砖,得意的笑立刻凝固了,惊骇地张大了嘴巴。
手中的金砖居然随风飘了起来,满箱的金砖居然都是包了金纸的空纸盒。
气急败坏的史胖子一脚飞起,木箱粉碎,金砖满天飞舞,一张雪白的纸条也随风而起,缓缓飘向空中,纸条上居然有字。
令如山!
纸条的落款是令如山!
史胖子胆子虽然小,眼光却很毒,竟然可以看清随风漂飞的纸条上的“令如山”三个字,因为这三个字已经深深种在了他的生命深处。
胖乎乎的身体随风一摆,纸条已经落入了他肥厚的白手:
黄金百两君莫贪,八月十五月下还。
血令如山!
史胖子的脸色惨白,欲哭无泪。
他娘的,原来是个局中局!
现在自己已经碰过了假金砖,证明一箱金砖已经被自己拿走了。
如果自己辩解说,金砖被风吹走了,连鬼都不会相信,再说令如山根本就不会给他解释的机会。
史胖子现在才明白,令总管这招顺手牵羊,实在是绝。
既消灭了尾随跟踪的各派密探,顺便利用贪心,引诱他上当,讹诈他的钱财,看来买腰带的钱他是非出不可了。
还真以为我是土财主了,我只不过是土财主养得一条狗,到哪里去弄一百两黄金?
令如山明明知道我没有那么多钱,却还要算计我,一定是想要土财神出这笔钱。既然是合作伙伴,土财神派到拜月教下的人偷了拜月教的钱,土财神就要负责赔偿。
财大气粗的土财神,就算一次花掉十万两黄金也丝毫不会放在心上,可是这区区一百两金子,他一定会很计较。
因为这次出的是冤枉钱!
土财神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一个从不吃亏的生意人。
这次由于自己的贪心,害他吃了哑巴亏,这笔帐一定会算到自己头上。
这已不是钱的问题,是面子问题。
史胖子越想越怕,肥胖的脸上已经冷汗直淌,双腿开始颤栗。\
闹不好,这次财神爷会亲自召见自己。
四十多年来,被他老人家召见过的人,从来没有一个回来过。
江湖从来没有一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也从没有人想见到他的真面目。
逃?
一念闪过,史胖子立刻苦笑摇头。
一个人混在江湖,想在令如山,土财神的联合追剿之下逃脱,似乎比登天还要难上几分。
沈落日!
想到沈落日,史胖子立刻来了精神。
只有死心塌地地追随这位拜月教老大,自己才有机会活下去。只有追随在他左右,得到他的信任和保护,土财神才会放过自己。
逼迫自己死心塌地地追随新任盟主沈落日,或许也是令如山整个计划的一部分,想到这一层,史胖子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伸手摸出菜刀,狠狠地挥刀一划,那只摸过金盒子的左手,血肉模糊地跌落在破木箱旁边。
他犯了错,必须要有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