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羞成怒的仆固苍狼翻身爬起,冲着远去的沈落日背影,愤怒地呼叫着。飞身跨上马背,一路尾随而去。
同样是快马加鞭,但距离却越来越近。
没办法,宝马也是有等级的,沈落日跨下的只是一匹普通的宝马,仆固苍狼跨下的却是宝马中的宝马,万里选一的宝马。
望着前面拼命驱动坐下快马的沈落日,仆固苍狼得意地笑了。
跟我玩跑的快?
你还嫩了点,老子可是从小在草原跑大的。
砍人先砍马!
仆固苍狼手中的刀已闪电出手,刀光一划而过,沈落日感觉坐下一空,已从马背跌落。
坐下马一声悲惨长鸣,已扑倒在地。战马努力挣扎着想站起来,它已失去了两条后腿,伤口的血不断喷涌着。
一把冰凉的刀锋贴在沈落日的咽喉,仆固苍狼傲立面前,得意地笑了。
他的笑很快就凝固了,手中的刀开始犹豫起来,沈落日居然伸手来抢他的刀,仆固苍狼只要轻轻一抹就可以割断他的喉嚨。
可是仆固苍狼却犹豫了一下,他刚才本来就可以一刀砍死跌落马背的沈落日。可是就这样一刀砍了他,实在是太便宜了这个三番五次折磨自己的刀兵。
他要留着他的命好好玩玩他,将他彻底玩残了,再把他丢在荒无人烟的草原上,让他自生自灭。
可是这个小子居然也是一个不要命的硬汉,跟自己玩横的,给他出了一个难题:要么割破他的咽喉,要么被夺走自己的刀?
他是想找死,想痛痛快快的死。
哼,想死,没那么容易!
仆固苍狼刀锋一转,已深深插入了沈落日的肩头。
看着疼痛难忍,一脸扭曲的沈落日,仆固苍狼狞笑退步拔刀,沈落日居然也被他的刀带了起来,左手已紧紧握住了他的刀背。
看着立在面前的沈落日,仆固苍狼竟然有些佩服他的狠劲,他居然用自己的肩膀骨骼夹住了插入骨缝里的刀,身体借机随刀而起,顺势抓住了自己的刀。
他开始凝神退步,拼力拔刀,沈落日弓步低腰,也在拼命想将刀夺过来,二人开始围着这把刀在原地打转。
沈落日身体一边转动,一边在默默地计算着。突然他的手一松,两人都收不住身形,向后跌跌撞撞退去。
仆固苍狼手握长刀跌落草丛,沈落日肩膀血喷如雾也跌落草丛。
同样是跌落草丛,结果却截然不同。沈落日跌落的地方有一匹马,一匹属于仆固苍狼的马。
沈落日触地反弹,已跨上马背,疾驶而去。
又被这小子耍了!
仆固苍狼气急败坏地跳起来,手中的刀脱手而出,直划那一匹飞驰的坐马,刀光划过,远远地落在远处的草丛里。
被一刀斩断四只马脚的宝马飞奔数十丈,一头栽到在荒草之间。
沈落日却稳稳落地,得意地站在远处的草地上,看样子他早已算准仆固苍狼这一招。
马被自己砍了腿,刀也丢掉了,仆固苍狼却没有半点沮丧,得意地向沈落日逼过来。黑刀小子想跟我赤手搏击,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胡族的摔跤术。
沈落日抓把土洒在伤口上,扯了一块衣服快速包扎止住血,立在原地满怀自信恭侯着仆固苍狼。
来吧,胡狗。老子打铁的还怕你这个一只手的放羊汉。
二人一接触,沈落日便开始后悔。
论摔跤,打铁的还真玩不过放羊的,力气大根本没有用,原来玩摔跤是需要技巧的。
沈落日被仆固苍狼抓住衣领,摔来摔去,摔得鼻青脸肿,遍体磷伤。
仆固苍狼疯狂地摔打着沈落日,嘴里念念有词:摔死你!摔死你!
一直累到摔不动了,将沈落日扔到一边,坐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一脸得意地看着蜷缩在地的沈落日。
跟我玩摔跤?
你是在找死?
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蜷缩在地的沈落日竟然缓缓地坐了起来,青肿的脸上居然挤出了一丝笑容。
打铁的虽然摔不过放羊的,但抗摔打的本事却将放羊的惊呆了。
他娘的,这小子究竟是打铁的,还是铁打的?
摔成这样,居然还可以坐起来?
不!
不止是坐起来!
他居然站了起来,慢慢朝自己走了过来。
累得全身酸软的仆固苍狼勉强地站立起来,脚下一滑,跌坐在地,仆固双手撑地开始后退。
沈落日忽然诡秘的一笑,转身一瘸一拐地望草原深处去了。
想溜?
没那么容易!
仆固苍狼一下子又来了劲儿,竟然从地上一跳而起,跌跌撞撞地尾随而去,顺便将落在草丛的刀拾了起来。
血的教训再次提醒他,对付这个难缠的家伙,手中的刀很重要。
这次出手一定要毫不犹豫的一刀毙命,只要他还有口气,自己绝对玩不过他。
两个身影在草丛中一前一后缓慢地挪动着,遍体鳞伤的沈落日艰难地移动着,后面的仆固苍狼不紧不慢地远远跟随着,目不转睛的盯着沈落日的背影,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机会。
仆固苍狼心里泛起一丝得意,一个身受重伤的人,疗伤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一个疲惫不堪的人,恢复体力却要快的多。
沈落日似乎已猜到了仆固的意图,忽然停止了脚步,躺在了草丛中。
仆固狐疑地停住了脚步,紧张地朝这边张望着,他搞不懂,这小子又要耍什么花样?
他远远地围着沈落日转悠起来,看了半天还是一头雾水。
这小子躺在那里,呆呆望着天空,他在看什么?
仆固苍狼也不由自主的抬起头,高远湛蓝的天空,除了头顶飘浮的一朵云,一无所有。
他在看那朵云?
他究竟想干什么?
仆固苍狼有些莫名其妙,摸不清方向。
不错!
沈落日正在盯着那朵云发愣,那是一朵变化莫测的云,一会儿势如奔马,一会儿变幻如苍狗,一会儿升腾如浓烟。
你想它是什么,它便象什么。
沈落日在想他的残月刀,被旋风卷上天的残月刀,它究竟藏在那里?
他们都说自己的刀法已经达到人刀合一的境界,人在刀在,人亡刀藏。
可是现在自己人还在,刀却不知去向。
难道残月刀已弃我而去,不对,明明是自己先丢弃了它。
在刀与女人之间,自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女人,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在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是这把刀。
一刀在手,自己可以傲视天地,横扫江湖。失去它自己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是。
一个失去刀的刀客,只能象一只流浪狗一样被人追着打。
我是刀客,不是狗。
我需要一把刀,一把名叫残月的刀。
眼前的云似乎随着他的意识开始缓慢的旋转,他想要一把刀,头顶的云好象已模模糊糊地幻化出了一把刀,隐藏在旋转的云层深处。
云如旋风般旋转,越转越快,模糊的刀影愈来愈清晰。
陷入迷乱颠狂的沈落日嚎叫着举起双手,冲着天空一通乱抓,明朗的天空顿时阴暗下来,头顶浓云密布,渐渐地压低下来。
站在一边仰首而望的仆固苍狼感觉天旋地转,瓢泼大雨扑面而来,击打着他极度恐慌的脸。
刀,一把黑色的刀!
夹杂在密密麻麻的雨线扑面而来。
天降骤雨他见的多了,天降刀子却是第一次看到。
仆固苍狼虽然惊恐慌乱,脑子却还清醒,开始急速地向后退去,脚下一绊,跌坐在泥水中,一把漆黑的刀已插在他的面前,泛着兰幽幽的光。
好险啊,幸亏自己躲得快!
风雨弥漫中,沈落日已疯狂地扑了过来,已经被吓破胆的仆固苍狼一跃而退,再次跌落在泥水里。
他迅速地爬起来,拄着手中的长刀,几个腾越,消失在茫茫雨幕中,地上留下一溜浓浓的血迹。
沈落日拔出插在地上的残月刀疯狂地挥舞着,泪水和着雨水喷涌而出,滴落在泥泞的地面上。
泥水四溅的草地上,一只断脚横在那里,血肉模糊的伤口依然在喷涌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