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三皇子脸上丝毫没有恼怒之色,他微微一笑,风度翩翩道:“徐大人可能还不知婉郡对于大梁的真正作用吧?不过本王相信,大殿里的诸位大臣们应该有所了解。”
楚祝之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解释道:“徐大人,婉郡盛产水灵草,此物对东海鲛人一族来说乃是人间美味。我们大梁若得婉郡,便能和东海鲛人交好,届时,我朝大军便可借道海路北上,直达北狄王庭!”
直接绕过北莽山直奔北狄老巢,那北狄还不是随他们拿捏?
收复雷州有望啊!
三皇子略显得意:“楚大人之言句句属实,并无任何夸大的成分,徐大人可听明白了?”
徐锦凤眼中绽着浓浓的寒意看向满朝文武大臣。
但众臣纷纷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和徐锦凤对视。
是啊。
牺牲安阳公主一人,就有机会换来整片雷州草原!
一旦北伐成功,收复雷州,那么大梁便再也不缺战马了!
这笔买卖太划算了,谁能拒绝?
但这个安阳公主却被徐锦凤收做弟子。
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徐锦凤对安阳的婚事,也是有一定的建议权的。
现在就看徐锦凤识不识抬举了!
收复雷州,可是大梁历代先帝的执念,甚至建安帝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若徐锦凤真要阻止,那么他们一定将这小子往死里弹劾!
徐锦凤放肆大笑:“哈哈哈,水灵草的重要性我当然知道,但我还是那句话,付出一个小小的婉郡,就要娶走我大梁公主,简直就是在做梦!”
“徐大人,此乃你我两朝双赢之事!而且本王在此立誓,绝对不会亏待安阳公主的!”
三皇子说道。
不过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开始慢慢冷却下来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来了,若这个徐锦凤还要反对,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徐锦凤轻蔑一笑:“外交乃是礼部和鸿胪寺的事,我不管,但安阳是我的学生,她婚事必须要经过我的同意。当然,三皇子若真心想要迎娶我这学生,其实也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拿整个大胤来换!”
“放肆!”
三皇子勃然大怒。
全场一片哗然。
得罪大胤可不是什么好事!
楚祝之阴冷道:“徐锦凤,莫要拿着鸡毛当令箭!此事干系甚大,岂可随意拒绝?而且你也没资格做主,皇室子弟的婚事,可是要经过宗人府的!三皇子,还请你多住几日,我朝商议之后,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闭嘴!”
徐锦凤呵斥道,“安阳的婚事轮不到你来插手,宗人府是什么态度,也用不着你来废话。你这么想要巴结大胤三皇子,不如将你的妻女送给三皇子做妾便是。”
“徐锦凤,你说什么!”
楚祝之瞳眸瞪大,怒不可遏。
“彼其娘之,你个傻缺儿!”
徐锦凤直接来了一句国骂。
“你你你,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楚祝之瞬间血压飙升。
他堂堂正三品吏部左侍郎,竟被人辱骂了?而且是在朝堂上,当着陛下、满朝文武,以及大胤三皇子的面!
这如何能忍!
“斯文你娘个头,老子骂的就是你这个软骨头窝囊废。我大梁一朝,永不和亲!一个外朝人想要娶走安阳公主,可问过我大梁五十万将士没有?”
徐锦凤声音骤然提高,眼中杀意凛然,“老子今日就把话放在这儿了,谁敢让安阳外嫁,老子杀他全家!老子杀不过,那就让老子的老子提刀亲自上门!不信的话,大可一试!”
全场瞬间寂静了。
若只是一个徐锦凤,众人当然不会惧怕。
毕竟你徐锦凤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七品举人境】而已。在年轻一辈中确实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但放眼全天下,比这强者不知有多少人呢!
《人榜》十三杰随便来一个,你徐锦凤就招架不住了!
但徐锦凤却提到了靖安侯。
这可是武道三品巅峰的存在!在大梁,这武力值是能够排进前五的!
而且靖安侯可是有狂夫、屠夫之名,是真敢直接提刀杀上门的!
徐锦凤此言,便是赤果果的威胁!
谁也不想拿身家性命去试探徐锦凤的态度。
“徐锦凤,这里是金銮殿,不是菜市场,更何况大胤三皇子当面,你如此辱骂,成何体统?陛下,臣弹劾徐锦凤,殿前失……”
翟青倒也聪明,安阳的婚事他没法掺和,但徐锦凤此举分明就是殿前失仪,此事不弹劾更待何时?
虽不能将徐锦凤一撸到底,但恶心恶心徐锦凤也是不错的。
但他“仪”字还没说出口,便见一个沙包大的拳头砸在了他的脸上。
咳咳。
他乃是兵部尚书,本身的修为也有【五品境】,但他哪会知道徐锦凤真敢当众出拳暴起伤人呐?
他此时正朝陛下弯腰拱手呢。
结果一时不察,直接被轰了个正着。
翟青一脸懵逼。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被人揍了?
而楚祝之见到这一幕,忽然觉得有些……庆幸?
本以为自己被徐锦凤一番辱骂很丢脸了,但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凄惨……
“陛下,翟青身为兵部尚书,却是个软骨头,正所谓将熊熊一窝,兵熊熊一个。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这样的软骨头当兵部尚书,岂不是素餐尸位?我大梁五十万将士岂可信服?臣请旨,臣要和翟青单挑,输者当场自尽!”
徐锦凤怒目而视,杀意凛然!
大殿上众人一脸懵逼。
怎么回事?
这个徐锦凤怎么像炸毛了一样?
这是入魔怔了吧?
不过随后一想当初徐锦凤在兴平县强镇魔婴,怒斩楚家父子一事,他们也就释然了。
是呢!
想当初,徐锦凤不就是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青楼女人,就做出这样不可理喻的事情呢。
那件事,当时也是闹得十分厉害。
原本只需牺牲一个女人,就能保兴平县十万百姓的性命。
但徐锦凤偏偏没有这么做,而是让拓拔尘带着亲卫军配合他正面硬刚魔婴出世!
这可是冒着极大的凶险!稍有不慎,兴平县十万百姓乃至徐锦凤、拓拔尘他们的性命都要全部交代了。
这时。
一直默不作声的女帝发话了,她面无表情道:“徐锦凤殿前失仪,面壁三日,罚俸一年。”
什么?
罚俸一年?
就这?
这才几个银子啊?
人家和孔家合作的啤酒,都卖疯了呢!
众人很是唏嘘。
所以翟尚书是白挨了一拳啊。
女帝到底还是偏心啊。
“陛下啊……”
翟青哪能接受,他立刻跪下去哭嚎起来。
反正面子都丢光了,那就干脆在闹大一些,看谁更丢脸!
“翟爱卿你放心,朕会为你做主的,徐锦凤罚俸一年,全都交给你当医药费。”
女帝关心道。
翟青一脸无语:他缺这几百银子?
“姬王子,此事就此作罢。正如徐爱卿所言,我朝不和亲。朕这个妹妹的婚事,便由她的先生徐锦凤亲自做主,其他人无权干涉。”
女帝轻瞥了姬烈一眼。
“陛下圣明!我大梁一朝,永不和亲!”
徐锦凤大声附和,浩瀚之音响彻整座大殿!
三皇子深吸一口气,面色有些不太自然。
本来十拿九稳的一事,竟被徐锦凤这个家伙横插一脚搞砸了。
不过他还是想不明白,他开出的筹码绝对很吸引人,而徐锦凤的眼界格局也是很高,怎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这样的天大好事呢?
还有,大梁女帝不是胸怀凌云之志一心想要北伐收复雷州吗?怎么也不同意这门婚事呢?
他深吸一口,道:“大梁陛下,我会在大梁逗留十日,陛下若改变主意,可派人告知于我。”
说完,三皇子就离开了金銮殿。与此同时,也是将徐锦凤彻底嫉恨上了!
没过多久,今日大朝议便在一番相互扯皮中落下帷幕。
徐锦凤没回御史台,也没回张家胡同,而是大摇大摆地去了御花园。
荷塘边凉亭,女帝迎风伫立,眸含笑意,红唇一勾,打趣道:“真没看出来,你对安阳倒是很上心啊。”
徐锦凤一身正气道:“为了利益而去牺牲一个女人,别说是安阳了,哪怕是大梁普通百姓家的女儿,我都不会答应的。大梁的好男儿还没死绝呢,岂可拿女人去换取利益!”
“我明白你的心意。放心吧,我不会退让一步的。”女帝瞪了徐锦凤一眼,没好气道,“倒是你提出的那三年之约,朕很不满意,难道就这么耽误三年?”
这事儿,徐锦凤可没和她提前商量过!
这是先斩后奏呢!
她当然不开心。
徐锦凤走到女帝面前,笑嘻嘻道:“我只说给他们三年时间找到一个能够打败我的人,可没说我就放弃你了呀。走,咱们现在就去洞房,将生米煮成熟饭,三年时间,咱们的孩子都会下池塘捞鱼啦。”
“想得美!”
女帝脸颊微微发烫,嗔了徐锦凤一眼。
这家伙,又开始不正经了!
徐锦凤可不客气,轻车熟路地将女帝横抱起来,大步就朝寝宫走去。
“哎呀,不行,这大白天的呢,快放我下来。”
女帝芳心大乱,羞死人了!
不远处。
白桦和红嬿面红耳赤。
“先生胆子真大,竟然抱着皇姐呢!”
安阳瞪大眼睛,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她十四岁了,也是订过亲的人,对男女之事也是略知一二。
“殿下不许看。”
红嬿急忙捂住了安阳的眼睛。
徐锦凤的眸光也是向白桦等人投去,充满了威胁,然后说道:“白天怎么了,谁规定白天就不能亲热了?”
女帝低喃道:“你这人真不害臊。我天癸昨日才来,哪有那么快走。”
对呢!
差点忘这事给忘了。
徐锦凤很是懊恼。
女帝见徐锦凤吃瘪的模样,得意一笑:“还有,咱们还没拜堂成亲呢,你休想越雷池一步。”
“我聘礼都下了,你也收了。所以这辈子你就是我的女人了,别想跑,咱们现在就拜堂成亲。”
徐锦凤立刻说道。
以万里江山图为聘,谁敢说这份聘礼寒酸?
女帝一脸讶异:“啊?现在?”
“对,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就是现在!”
徐锦凤将怀中的女帝放下,然后拉着她面朝北方跪了下去,认真说道:“天地为证,今日我徐锦凤愿与李揽月结为夫妻。李揽月,你愿意嫁给我吗?不论疾病还是健康,贫穷还是富有,都将与我携手一生,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李揽月一脸呆滞。
她可是堂堂女帝,大婚这么草率吗?
但是忽然间,她又觉得好烂漫。
她的脸颊泛起迷人的薰红色,轻轻颔首道:“嗯,我愿意。”
其实徐锦凤这个决定,并不草率。
首先,李揽月是女帝,所以就注定了不可能会有拜方双高堂那样的礼仪。
他的便宜老爹可担不起女帝一拜。而先帝和太后又都已过世。
所以,还不如直接以天地为证即可。
之所以选择北方,是因为大梁尚黑,为水属。
而北方属水。
还有,收复北方雷州,正是他们的意愿。
三拜之后,这礼仪也算是完成了。
虽然简陋,但从这一刻起,他和女帝就是合法夫妻了,而且还有三个见证人呢。不对,是四个,还有一个躲在暗处的青栾也得算上。
两人站起身。
女帝羞答答道:“你是我大梁大才子,此情此景,不吟一首诗来庆祝一下吗?”
徐锦凤想了想,也对。
后世的结婚誓言放在这时代,总觉得少了那么一丝韵味。
他心念一动,牵起女帝的手,四目对望,温柔地说道:“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论甜言蜜语,什么古言能够比得过《上邪》?
“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女帝喃喃吟道。
徐锦凤双手捧住女帝娇艳欲滴的脸颊,然后吻上了那柔软的红唇。
这是以夫君的身份,吻自家的娘子!
霸道不乏柔情。
激情藏着呵护。
女帝哪能经得住徐锦凤的这般挑逗?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牙关是何时打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