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雄死了。
双眼瞪大着，死不瞑目。
随着吴雄的死亡，周围变得安静一片。
片刻之后，一声咆哮，有人从城主府上一跃而下，落在擂台上，暴怒着冲向景言。
不是别人，正是护法迟元武。
没等迟元武冲到景言身边，崔文出手。
袖里青龙变成了死蛇，两招之后，迟元武就躺倒了擂台上，和吴雄一起。
吴雄死了，迟元武没死，只是伤了不能动。
“崔楼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风云城的右护法大声高喊，只是声音有点颤抖。
城主和迟元武的表现不太正常，联想到前段时间两人一块离开风云城，然后盛家出事。
难道，他们真的是黑衣组织？
你们害苦我了！
右护法心中叫苦不迭，但还是要站出来。
“你什么都不知道，看着就行了。”
崔文说了一句，如法炮制，在众目睽睽下，以缓慢的速度从迟元武身上搜出了代表身份的组织令牌。
又一次把令牌丢向周围的江湖人，让他们检查。
“吴雄、迟元武，他们两人是组织的成员。”崔文解释道，“吴雄还是组织的首脑之一。”
“城主的令牌呢？口说无凭。”
右护法硬着头皮说道。
这个时候，他感觉到的危险不仅仅来自外部，更来自背后的江湖大佬。
他们阴冷的目光逼得右护法不得不站出先质疑，再质疑，最后质疑，反正不能相信。
哪怕内心其实很想相信——右护法可不像迟元武那样愚忠。
“崔楼主，凡事是要讲证据的。”
空玄也开口。
原本空玄这个脾气火爆，嫉恶如仇的天龙寺戒律堂首座说话，大家肯定是听的。
可现在，吴雄一倒，令牌一出。
诸多江湖人看向这些人的目光就有点不对劲了。
周围的风云城弟子也在犯嘀咕。
城主不会真的干了吧？
要说只是迟元武干的，风云城弟子是不相信的。
迟元武能成为吴雄心腹，靠的是忠心和能打，没那个老谋深算，在吴雄眼皮下底下搞小动作的脑子。
毫不客气地说，吴雄对手下的掌控，在江湖各大势力中，排第二。
第一是谁？当然是剑庐。
能做到这一点，除了吴雄本身的确有本事外，还有个原因是风云城是一个比较新的势力。
最开始由吴雄他爹组建，在吴雄手中发扬光大。
不像其它势力，都传承多年多代了，里面关系比较复杂。
风云城很简单，就是吴雄说了算。
迟元武是组织的人，吴雄八成也是组织的人。
那么，为吴雄说话的空玄……不敢想，不敢细想。
崔文压根就没有理会空玄的话，自顾自拿着名单，又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这里！”
负责盯着的梦之楼弟子大喊一声。
世界再度聚焦于人，走都走不掉。
“上来吧，上来才有机会。”崔文说道。
那人硬着头皮上了擂台。
“在场的同道，有谁和此人有仇的？还请站出来。”景言撑着伞，也没他有什么动作，轮椅自动滑到了擂台中间，朝着所有人问话。
“我！”
片刻之后，有人大喊一句。
“什么仇怨？”景言问。
那人穿过人群，指了指自己的断臂。
“好，你是要我帮你复仇呢？还是上台来自己亲手复仇，我给你选择。”景言这话，实际已经是在提出委托邀请了。
如果双方真的有恩怨，无论哪个选择，都会成立委托。
不成立的话，就证明没有真实“恩怨”，顶多是单方面的仇恨。
“还请公子帮我！”男子说道。
委托成立。
“可以。”
景言转头看了台上的组织成员一眼。
其脑袋瞬间炸裂，无头的尸体倒下。
血腥味渐渐弥漫。
持续着的细雨也终于发挥点作用，将鲜血晕染开。
“太血腥了啊。”景言低语一句，下次就不用念动力了，换死亡之息试试。
“是组织的人。”
崔文过来，从此人身上搜出令牌，这次只是展示了一下，没有丢给人群了。
几次之后，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信誉。
“我们继续，把组织的人一个接一个找出来。”崔文目光扫过全场。
犹如屠户在挑选待宰的猪。
当然，这只是组织成员的感受。
其他江湖人没有害怕，他们又不是黑衣组织的人，看热闹而已，怕什么。
甚至，如果仇人刚好是黑衣组织的人，还可以复仇。
“阿弥陀佛。”
就在此时，一声佛号响起，压下喧嚣。
虚苦这位一看就知道是天龙寺前辈、得道高僧的老和尚终于按捺不住：“崔施主，就算你发现了所有组织的人，他们似乎也罪不至死吧？
“就你所说的那些事情，组织似乎也非邪道。”
组织干的事情，不讲究正邪，只讲究利益。
比黑山八鬼还要强，还要猖狂的邪道人士，他们也杀过。
不能单纯将其定性为“江湖败类，人人得而诛之”的角色，叫上来一一点杀。
“上天有好生之德……”
虚苦作为一个和尚，劝人放下屠刀，还算合理。
“这是复仇。”
崔文的声音同时洪亮无比，打断了虚苦的“劝说”。
“组织杀我梦之楼楼主，玄天派掌门。”崔文说道，“我们这是在复仇！还要帮其他被组织迫害的江湖人复仇！
“大师，你知道这位公子是谁吗？”
这声大师说的无比嘲讽。
虚苦站得高，连景言的脸都看不见，哪里知道他是谁，只能询问：“这位施主是……”
“你们灭盛家满门的时候，还是疏漏了。”崔文说道，“他是盛家的最后一人，盛涯！”
“盛家的人？”
“我看看，我看看！咦，这个人有点眼熟。”
周围人议论纷纷。
盛家在江湖上有着不错的名声，盛家不涉及江湖利益争夺，只资助有江湖梦的人。
名声自然差不了。
在崔文点破身份后，也终于有熟悉盛家之人认出来，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是盛霸天的众孙子之一，对，就是盛涯！
虚苦拿慈悲为怀尝试压人。
崔文直接搞“血亲复仇”。
梦之楼和玄天派死了掌门。
大家都是刀光剑影的江湖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属于江湖斗争的行列，勉强可以放下屠刀。
盛家不同，不是江湖势力。
盛涯是盛家最后的幸存者，遗孤。
被灭满门，仇恨大过天。
他要复仇，天经地义。
哪怕当面把黑衣组织的人剁碎了喂狗，大家也只会叫好。
把盛家搬出来，虚苦还要劝人放弃仇恨，放下屠刀，要么蠢要么坏。
从他和吴雄站在一起来看，必然是个坏的。
既然是坏的，那就没必要留下来了。
景言把雨伞向后倒，抬头看向虚苦。
他眼中的虚苦，身上冒着灵魂的火焰，看上去随时“吹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