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普日贝斯瓦夫的时候，菲恩都觉得自己看错人了。
普日贝斯瓦夫看上去，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十九岁少年。他的身上披着黑色的毛皮大衣，大衣下就是最普通的亚麻衫，几乎没有任何的装饰。
就是这样的一位少年，是帕奇姆的领主。
不论如何说，领主穿成这样的，也是极少数。
“很荣幸能见到您，我是约阿希姆，我左手边的是菲恩，右手边的是阿尔布雷希特，我们是这支队伍的领袖。”
约阿希姆第一个站起来，外交礼仪的事情他比在场所有人都懂。
“我是普日贝斯瓦夫，这里的领主。我听说，你们有很强的战斗力，而且愿意为我服务。”普日贝斯瓦夫说道。
菲恩心说这家伙怎么上来就讲这些。
照理来说，不是应该先吓唬一下自己，然后再谈合作吗？
“我们还没有做好决定。”约阿希姆也被普日贝斯瓦夫弄迷糊了。
似乎是这句话说错了，让气氛变得有些沉默。两边好像都在酝酿着，等待着对方出招。
但没多久，对面的普日贝斯瓦夫先沉不住气了。
“我需要你们的服务，我可以给你们报酬。还有，你们是来自哪边的？”
普日贝斯瓦夫急切的态度，让菲恩看到了一丝希望。
于是，菲恩接过了话柄：“我们来自于迈森。如果您的敌人是勃兰登堡人，那我们很乐意为您服务。”
“那如果是波美拉尼亚人呢？”普日贝斯瓦夫问道。
“您知道的，波美拉尼亚人和勃兰登堡人的关系向来不好。我知道一句谚语，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波美拉尼亚人是我们迈森人的朋友，所以……”
菲恩故意卖着关子，让普日贝斯瓦夫急不可耐。
“所以什么？你们不愿意被雇佣了吗？”
菲恩伸出食指摇了摇。
“要加钱。”
一听到菲恩是加钱居士，普日贝斯瓦夫松了口气。
能花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
“您看我身后的弟兄们，他们有很多人都是骑士，每天的支出都要不少。我希望您每天能为我们支付3马克的白银，这样子我们才能保证自己的生活所需。”
菲恩开出的条件里，其实有相当一部分的水分。
这支队伍的日常开销根本用不到3马克，只需要不到2马克就可以。
但他没想到，普日贝斯瓦夫比他还虎。
“这点钱怎么够？”这位领主重重地一拍桌子，“每天4马克，算我赏给你们的！”
阿布和约阿希姆都被吓了一跳。阿布是个实诚人，他感觉这笔钱实在是太多了，准备站起来说不用这么多。
可菲恩哪会给他机会。
“大人，我们太感谢您了，还是您懂我们的难处啊！”
菲恩直接拉住普日贝斯瓦夫的手，感激涕零的样子让普日贝斯瓦夫都有些飘飘然了起来。
一旁的托马斯感觉不对，但他对军事不了解，也插不上什么话。
“您能如此明鉴事实，肯定是一位卓越的领主。但是，领主大人，我还有一事相求，就是我的弟兄们已经饿了好几天，都没力气赶路了……”
“放心，我来给你们安排！”
被一通彩虹屁夸上了天的普日贝斯瓦夫大手一挥，直接给骑士们发钱。
“先给你们发一周的薪水，希望你们接下来能好好为我服务！”
听到这个消息，阿布直接头皮发麻，刚准备站起来，又坐了下去。
这菲恩，一肚子坏水。
“感谢您的慷慨，大人，您真是这片土地上最值得尊重的统治者！”约阿希姆也放起了彩虹屁。
普日贝斯瓦夫在菲恩和约阿希姆的轮番夸奖下，逐渐迷失了自我。
他沉浸在两人的彩虹屁里不可自拔，就像吃了彩虹糖一样。
等到这场会面结束的时候，普日贝斯瓦夫脚步轻盈，恨不得一蹦一跳地返回帕奇姆。
还没回过神来的阿布，傻傻地跟着约阿希姆和菲恩，完全理解不了这样的事。
“菲恩，我们真的要给这个家伙打工吗？”约阿希姆在菲恩耳边低声说，“我们的主人是侯爵大人啊，一臣怎么能侍奉二主呢？”
听到约阿希姆的疑惑，菲恩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谁说要给他打工了？”
菲恩如此厚颜无耻的反问，让约阿希姆感觉自己被狠狠地震撼了。
不是，你既然不愿意给别人打工，那干嘛收那笔钱啊？
“这个家伙，没有任何经验，而且肯定无比虚弱。我们趁虚而入，绝对有机会搞定他。”
说完，菲恩看了一眼约阿希姆。
这位骑士虽然足智多谋，但绝对没有菲恩这样的坏心思。
刚刚说出的这些话，在约阿希姆这里，就是未曾设想的道路，从未被发现的新世界。
当然，如果菲恩身边的是诺曼人，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菲恩的设想，实际上就是复刻诺曼人的操作。先假意臣服，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翻身当主人。
“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约亨，难道你觉得普日贝斯瓦夫那个家伙很值得尊敬吗？看看他带来的人，里面有多少人是异教徒……”
被菲恩这么一点，约阿希姆也意识到了刚才的不对劲。
波罗的海沿岸的斯拉夫王公们改信了基督教，但他们还有很多斯拉夫多神教的残留。
北方十字军把没改信的都打死了，但余下了这些不太干净的。正所谓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要是真的上纲上线，这也是个很政治正确的理由。
“况且，他们对帝国也不是很忠诚。和这样的虫豸在一起，帝国怎么能好？我们是皇帝陛下的忠臣，理应为了帝国扫除这些蛀虫。”
把这玩意儿搬出来之后，约阿希姆也就没了意见。
正说是传播福音，反说是尊王攘夷，菲恩是把师出有名这一点玩的透透的。
“总之，我们先看看他的实力。等到机会合适的时候，我们可以拿下他。”菲恩说，“到时候大伙把他们的土地分了，在这里当贵族，不比在迈森当个小小骑士来的好？”
最后这一句利诱，让约阿希姆咽了口口水。
“你可别骗我啊。”阿布在一旁也有些心动，“到时候我高低要讨个伯爵当一当。”
“伯爵有点太远了，但是你当个男爵绝对可以。所以，我们要保证计划不泄露出去，知道了吗？”
菲恩最后提醒了这一句，两人纷纷点头。
飞黄腾达的机会就在眼前，谁也不愿意让这个机会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