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雨亭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等待着蔡牧阳的下文。
蔡牧阳直接掏出了三根小黄鱼,放到了李雨亭耳朵面前,接着说道:“现在既然谈妥了,还请您尽快去找原告担任翻译官的哥哥说合,事情越早点办妥,我们也越能早点把钱落袋为安。反正要是拖得时间长了,难免会出现意外的。我们要把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扼杀在摇篮里。被告方那边出手很坚决,这不,他们已经委托我将这点小心意带过来转交给您。”
既然蔡牧阳说被告方很痛快,李雨亭扫了一眼桌上那三根黄澄澄的小黄鱼,终于点头道:“行吧,既然被告那边做事情这么敞亮,也很懂人情世故,那我待会就去找原告那边当翻译的哥哥。对了,上次忘了问你,这个翻译到底在哪个部门为以日本人服务?”
“在第三特别区警察分局给日本顾问当翻译。”
一听到这个回答,李雨亭顿时想起来他见过那个翻译,就在他刚回津门被伪警察们抓到警察局去审问的时候。既然自己见过这个翻译,也算是有一面之缘了,自己干脆直接找上门去和对方谈就行了。他相信,那个翻译绝对会记得自己,因为那次被日本人放出来还是工藤俊彦亲自去的那个警察分局,那个翻译绝对记得。
于是李雨亭露出了点微笑道:“居然是他?我和他有一面之缘,我等会就去找他。”
蔡牧阳见李雨亭一副很有信心的样子,还说见过那个翻译,心中大定,他觉得李雨亭的这种表现说明其很有把握办成这件事。当即拍马屁道:“还是得要您亲自出马才行,这事情我觉得更有办成的希望了。”
等到李雨亭骑着脚踏车来到第三特别区警察分局门口的时候,门口站岗的伪警察都认得这个前几天惊动宪兵队长亲临的风云人物,自然不敢阻拦。但是李雨亭却不知道那个翻译在什么地方,自己主动停下车来对一个站岗的伪警察问道:“你们的翻译官在什么地方?”
那个伪警察赶紧回答道:“王翻译官办公的地方就在日本顾问办公室的旁边,进去以后右转,在那排平房最里面的倒数第二间。”
李雨亭将脚踏车骑进去放到一旁,也不理这个警察分局里那些伪警察看到他时的异样眼光,直奔翻译官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有人正在接电话不过说的都是日语。李雨亭故意敲了敲门,正准备推门而入。
只听见房间里有人正在用日语说着:“是……少尉阁下,我立即通知警察分局局长带着人到明胜巷69号周围进行布控……是,全部穿便衣……”
于是李雨亭停止了推门的动作,他的手才刚刚碰到那扇门。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听到了一个重要机密信息。
虽然不知道这个翻译官说的是什么事情,但是从他听到这点只言片语来看,似乎伪警察分局正在计划某个机密行动。但是他已经敲了门,里面的人也知道外面有人,所以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王翻译正拿着电话听筒准备问是谁在敲门的时候,就看见李雨亭笑吟吟地推门而进。
王翻译也笑了笑,同时指了指手中的电话听筒,示意李雨亭自便,然后又对着电话那头用日语说道:“明白了,少尉阁下,请问你还有什么命令?……好的,撒有拉拉。”
挂掉电话后,王翻译当即热情地走向李雨亭,同时笑着问道:“李先生……哦,不,是李书记官长,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快快快,请坐下说话。上次的事情实在是一场误会,所以……”
李雨亭也笑着挥手打断了王翻译官的解释,说道:“以前的事情过去了,不打不相识嘛,就别再提了。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我。”
“哈哈哈,对谁没有印象也不能对你没有印象啊,能惊动工藤少佐大半夜亲临的中国人,你可是头一份!哦,对了,前几天有一个老人跑到这里来找你,说是你父亲,当时还是我接待的呢。”王翻译官竖起了大拇指称赞同时开始套近乎。
“啊,他还跑到这里来了?确实是家父,家里有点事所以他来找我。”
“果然是你父亲,我当时还想留他吃饭呢,结果他着急,也不让我送他去高等法院,自己急急忙忙就走了。不过下次他来津门的话,你一定要通知我,我来做东。”王翻译一如既往地非常热情。
寒暄了这几句后,李雨亭开始将话题转向正题:“今天来呢,也确实有点事情想找你帮帮忙。”
“请讲,只要我王某人能办到,定当义不容辞!”王翻译虽然现在在津门也算是一号人物,但是他也明白,自己以前只不过是个普通人,就是因为沾了会说日语的光,在日本人占领津门后身份地位骤然提升了很多,很多人都看在他时常在日本宪兵军官的身边掌握着沟通的权力,所以都不敢惹他。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和眼前这个李雨亭相比起来,还是很有些差距的。想想看,李雨亭当初随身带着一封日本人写的信就能在大半夜惊动工藤少佐,说明李雨亭在日本宪兵队队长的心目中重要性有多高。这可不是一个小小的翻译官能比得上的!
李雨亭笑道:“这件事情别人不行,还真只有你能办到。听说你的弟弟在戏院和别人起了冲突被人打了?”
一听到李雨亭提起这件事,王翻译顿时就将李雨亭的来意猜到了七八分。他的弟弟被人打的事情很多人都听说了,而且这段时间里几乎他认识或者有点头之交的人都曾经或明或暗地来找过他,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想劝他不要将打他弟弟的那个人送去坐牢。当然,这些人都说只要他同意,那么价码随便他提。
只不过这些人在目前津门的身份地位都无法压制住他,所以他一直都没有松口,咬死了要将打他弟弟的人送进去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