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然接到夏小明电话的时候,已是深夜零时40分,刘然刚刚上床。
“老弟,出来一下,我们见个面。”
刘然从夏的口气中,听出了事态的严重。
“在哪里见面?”
河岸公园吧,那里还有行人在乘凉。
刘然到了河岸公园,看沿河数百米长的一排排长条椅上,果然还坐着不少人,大都是一双双情侣。
刘然同夏小明也就像一双情侣,紧紧坐在了一起。
“8.10焚尸案听说过吧,凶手就是阿彪。”
“啊!”刘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在刚才,米月亲自到了我家里。”
“现在阿彪人呢?”
“在我家。”
刘然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你想怎么办?”
“我找你,就想请你拿主意呀!”
“这个祸水,我们还想沾上?”
“不行呀,他要是落到公安手里,你知道,米月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刚才还向我打听了你爸和周天浩。”
“还有,周天浩跳楼的过程,就是这个阿彪亲眼看到的,拍的录像。”
刘然痛苦地抱了抱头。
“这人该死!”
“是该死!可是不能在死前落在公安手里。”
刘然叹息了一声,沉默了半天,站起身来。
“去你家吧,我找他谈。”
夏小明家,刘然见到了阿彪。
“刘大夫,你不会算计我又让我自杀吧?”阿彪不敢看刘然面对他的凶凶的双眼,哭丧着脸哀求道。
刘然笑了笑:“我要让你死,容易得很,还会当着夏师父找你说话吗!不过,你说对了,你还真得要畏罪自杀死亡,当然,不是要你真死。”
阿彪惊慌地看了看夏小明,夏小明一头雾水。
“你会游泳吗?”
“狗刨式还会两下子。”
“有人知道你会游泳吗?”
阿彪想了想:“从小一起玩的几个孩子知道,不过几十年都没有联系了。”
“老家还有什么人?”
“父母都不在了,还有一个妹,嫁给外村了,老家房子都拆迁了,没有家了。”
“你妹同你还联系吗?”
“他们一家都在NN市打工,有了两个孩子,还在联系。”
“我听说,你老家广西靖南,是喀斯特地貌,有不少地下溶洞,还有个什么湖,湖里的水都是流入地下河的?”
阿彪惊恐地点了点头:“我老家门口就有个叫龙潭湖的,水就是流进地下河,过去有淹死的人,被吸入地下河,尸体都捞不到。”
“这就好!我想了一下,是这样,你给夏师父写封遗书,也给你妹写个遗书,然后回到老家,就在那湖边投湖自尽。既然你会游泳,那就好办,你投湖后,游到对岸上岸。然后,我们重新给你办个身份证,把你洗白了,送你从中越边境出境,在越南生活,躲过几年,再看情况回来,你看如何?”
阿彪听了,不耐烦道:“你只要把我弄去一个地方躲起来就是了,出国更好,何必还要弄个什么假自杀!”
刘然一声冷笑:“你说得轻巧!你去躲躲!你现在出这个大门试试?我敢说,你人怕还没有到车站,警车就开到你身边来了。你知道现在是什么世道?现在是大数据信息化的世道,只要公安一通缉你,你走到哪里,哪里都会有一个个你看不见的监控头在辨认你,人家公安的人脸识别系统不到几秒钟就自动报警,你上街会报警,你买票会报警,住宿会报警,你开着车,车辆过卡也会报警,你想想,你藏得了吗,只要你死了,公安注销了你的案子,收回你的通辑令,警报消除了,你才能安心地过日子。”
阿彪想了想:“好是好,只是在老家,哪怕过了境,去越南,怕也有认识我的人,我怕还是会有人会认出来。”
“这也好办,反正新办了身份证,那就到北方或其他你想去的没有人认出你的地方躲几年。”
阿彪看了看夏小明,夏小明点了点头。
阿彪还有些不放心:“我这长相,能过关吗,你刚才不是说现在公安有人脸识别,不怕被识出来?”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只要你杜天贵的案子一注销了,公安那系统就不会去辨认你和报警了。再说了,我刘然做事,要就不做,要做,就不能有丝毫的漏洞。去年医院收治了一个病人,叫肖秋,是在建筑工地施工时出意外被砸,成了植物人,个头长相与你差不多,就多了一脸的连腮胡子,他还有个双胞胎的兄弟,叫肖春,原来也是一起在这东州打工,现在被他这个兄弟接回湖南湘西老家了,他那老家在穷山僻壤。我这里有他的身份证复印件,你就用他这个叫肖秋的身份证,只要那个肖秋没有死,你就可以先用着,何况还是个双胞胎,就是他死了,也还可以用他兄弟肖春蒙混的,你呢,要弄上些连腮胡子,只要有一脸的连腮胡子,遮住大部分的脸,那系统也会把你当肖秋的。”
阿彪还是担心:“那假身份证,没有电子码的,要是坐高铁飞机,人家一刷卡验证不就露馅了?”
刘然笑了笑:“坐高铁也好,飞机也好,你就说忘带身份证了,到车站派出所求助,你只要说出肖秋的身份证号码,让他们给你补办一个临时身份证明,就OK了。再说了,你以后,除非不得已,你还是少去坐高铁飞机罢,住宿也不行,还是尽量不要让这个肖秋多露面。”
“我要怎样才能让公安会相信我自杀?他们找不到尸体,会定案吗?”
“这个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一步步去安排好这个事,我会让公安相信你是自杀的。”
米月在阿彪的家里,找到了指纹与毛发,经检测,与现场上采集到的样本匹配,NN市警方也送来了阿彪妹妹杜秀贵的DNA样本,经比对与现场及阿彪家里的检材相匹配,米月下发了通缉令。
通缉令发出的第二天,米月接到了夏小明的电话,夏小明收到了一个快递,是阿彪的遗书。
遗书?
米月赶到夏小明家。
遗书是钢笔手写:
师父:
当你收到我这封信的时候,我已不在人世了。我犯了一个让师父无法原谅的罪行,我对不起师父,如果有下辈子,再来报答师父之恩吧。
阿彪绝笔。2018年8月21日4时
米月看了日期,收取快件时间是8月21日9时12分,夏小明签收时间是22日11时39分。
“这是他的笔迹吗?”米月问。
夏小明点了点头。
“他在你这里留有笔迹吗?”
夏小明想了想:“原来他在我这里写了有借据,后来还了钱,便退回他了,看这像他的字。”
“这在之前,你们有过联系吗?”
“要是有联系就好了。”
米月看了快件上阿彪的联系电话,还是已停机的电话。
米月来不及多问,她要赶紧找到收取此信的快递员。
米月通过快递员的联系电话查询,很快查到了这家快递公司位于龙口街的一个收递营运点,阿彪是上门来这里发快递的,签收快递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女收递员。
“他来得很早,我刚上班,他就来了,他总共一起寄了两件,除了这个,还有一件,寄往广西的。”
米月查发住广西的收件人地址姓名是:广西NN市兴宁区兴桂路35号杜高卫浴专卖店杜秀贵收,上面有双方的联系电话。
米月已得到消息,南宁警方已走访调查了杜天贵妹妹,她也不知道她哥的行踪。
米月沉了沉气,打了杜秀贵电话。
电话一直占线。
怎么回事?
“难道她已经同样收到了他哥的遗书?”
“你查一下,这个快递对方收到了没有?”
快递员查了查:“对方已签收了,刚签收不久。”
米月叹息一声,问快递员:“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是乘坐什么交通工具来的?”
快递员想了想:“哦,他是开着车来的,一辆白色的比亚迪。”
“知道车牌号吗?”
“具体不知道,好像是本市的牌子。”
“车上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就他一个人。”
“你这里有监控吗?”
“有。”
米月查监控,监控看到了阿彪和他的车,却还是没有看清车牌号,不过,上面清楚地显示车辆离开的时间:21日上午9时15分。
有这些就够了,米月对吴昊道:“查天眼,跟踪这辆车轨迹”。
东州市的所有路口卡点交警监视都是高清,米月很快找到了9时15分从龙口街快递营运点开出的白色比亚迪,并看清了车牌号:东A-18Q95。
监视器一路追踪,白色比亚迪于10时49分上了G80高速。
米月再通过厅指挥中心查全国高速车辆出口信息,该车于当晚12时10分从南宁G72号线下高速。
吴昊道:“他这是回老家?他不是要自杀吗?要自杀的人,还能自驾跑近千公里的长途?”
米月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不好!这个自杀,只不过是个想来个金蝉脱壳,这家伙其极有可能是想通过他老家处在的中越边境,出境脱逃!”
南宁警方传来了信息:该车当晚连夜又上了G80高速,今天凌晨4时10分许从G69高速线下高速,到达靖南市,目前,NN市警方已告靖南警方查找杜天贵。
米月恨恨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去靖南!”
米月乘坐的飞机从吴圩国际机场下了飞机,已是晚上10时,广西区公安厅刑侦总队的车早已在出口处等候,来接米月的便是米月在公大的同学,自治区公安厅刑侦总队一支队副支队长董铭。
一阵简要寒暄,尽管同学之间已有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但现在米月哪有心思来叙友情,米月上了车。“现在就往靖南开吧。”
“总要吃点什么吧?”
“不用了,我们在飞机上吃过了。”
“我已经安排好了呀。”
米月一脸惭愧:“回来再说吧,要是弄到了人,我请你!”
董铭叹息一声,都是搞刑侦的,董铭心神领会,不再强求。
“这样,我就不去了,这位侦查员叫张慧勇,你叫他小张就是了,他负责随同,这个案子,一直是他在介入。”
米月明白,要不是同学,她没有这个待遇,让自治区公安厅的同志介入该案并安排人员随同。米月道了声谢,车子便上了G80高速。
车上,小张便主动了向米月介绍了NN市公安局调查杜秀贵及靖南警方反馈的情况。
“杜秀贵收到的快递,是她哥杜天贵的一封遗书,遗书的内容,已发给你了,我们对杜的笔迹进行了鉴定,确认是他的笔迹。这个杜秀贵收到了遗书,急得不行,找我们要人,我们只好把他杀人的情况告诉了她,NN市局现在派了两人在看护。据我们了解,在这期间,杜天贵与杜秀贵一家人没有联系,杜秀贵并不知道她哥的真相,她与杜天贵最后一次通话的时间还是在今年6月份。至于靖南那边,你下飞机前,我们也刚刚同市刑侦大队廖大队通了电话,说是那辆白色比亚迪车牌号东A-18Q95车已找到了,但没有发现杜天贵,他们现在正在全力查找。”
米月叹息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他会不会偷渡。”
“廖大队判断,既然他的车还在市里,应该还没有去边境。”
“很难说,这家伙处心积虑,目的就是想偷渡外逃,我想,他不可能还这么淡定地待在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