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平贵的别墅,位于市北郊白水山下沥水坑水库旁的天庭豪苑区内,郝家的宅子又是在天庭豪苑区内最东边第一家靠近水库的地方,这里只有并列的两套宅子,宅子前面是沥水坑水库,水库水面如镜,东面是一块高尔夫球场,西面便是另一幢别墅,后面是一座小山,山上树木葱茏,别墅周围,草青花艳。
夏小明来到这里的时候,太阳刚好下山,西边一片晚霞,把水库映成了金色,房子墙面贴的是仿古琉璃釉砖,也被涂上了一层粉色的色彩,夏小明叹息了一声,这块宅子,在这东州市,没有两千万,拿不下来。
夏小明拿出了罗盘,先看室内,又到宅子外转了几圈,始终一言不发,郝平贵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不时观察夏小明的面部表情,看他表情严峻,便有些心慌意乱。
夏小明好不容易看完了,站在宅子的正门中间,定情地盯着前方,久久不语。
“大师,是不是这个门的朝向不对头?你看,正对着前面的那个山头?”郝平贵试探地问。
夏小明沉默了许久,才慢吞吞道:“贵府之地,后御壬龙,前旋辛水,水出辰库,用乙山辛向,合成亥卯未木局,八下的爻象,倒也符合,属吉,宜居。”
郝平贵一时听不明白,便问:“在下愚纯,还望大师指点一二。”
夏小明便指点起来:“看来,此群宅选址,也是看过风水的。风水也,无非是捉穴,察砂,觅水,定向,断此无不宜者。然吾观风水,则主在观形察气。气者形之徵,形者气之著。气隐而难知,形显而易见。至于形者,乃山水也,观贵地之山水,其山向之星入中挨排,运盘,山盘、水盘一一廓清,吉凶立可见矣。观贵地之气,乃从后山引下,右虽无砂山相阻,然有场地聚人,仍可聚气,左有邻居,前近水旁,则气可到穴。”
郝平贵听了,虽不全懂,倒也略明白一二,便道:“可是,为何自从搬进来后,却接二连三出事?”
夏小明也不答话,到了屋后门,出后门是一片园子,园子不大,园子里栽种了些果木,对面有一间放杂物的小屋。
夏小明叹息了一声,道:“贫道要问些话,可能有伤先生隐讳,不知先生可如实回答吗?”
“只要能除秽去邪,大师有什么话,尽管问就是了。”
“先生之前可有干过伤阴骘之事?”
郝平贵一时黯然。
“先生要是不方便说,那就不说了吧。”
“在大师面前,我也不瞒了,要说杀人放火的事,当然不会去干,但谋财害命的事,我也说不准,但平心而论,我绝对不是出于有心。十多年前的事了,为了赚钱,干过医托,开过诊所,是有几个病人落在我所里,因耽误治了,死了……”
夏小明点了点头:“这就是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夏小明到车上取了桃木剑,悄悄取了磷粉,先是到了郝平贵的寝室,然后从寝室到后院小屋处,反复走了几趟,还蹲下身子像是细看脚印,乘郝平贵不注意,一路上悄悄撒了磷粉,撒完了,忙手持桃木剑,口念咒语,将剑挥得呼呼生风,估计磷粉就要自燃了,突然高声大喝:“孽畜!还不快快显形!”就见从寝室通往后院一路似有幽蓝色的鬼形随冯平的剑风飘忽晃动,那鬼形忙出门向小屋方向逃去,夏小明也追出门去,不一会就无影无踪。这郝平贵外哪曾见过这个场面,当场吓得头重脚轻,脸色苍白,两眼发呆。
夏小明收了剑,平了气,定了定神,让郝平贵取了一碗水来,端在他面前,他随即取出一揭黄纸来,口中念念有词,随即喝一大口水,对着黄纸一喷,黄纸上便显出了血迹,便又是念了咒语,挥剑将纸斩了,令郝平贵取打火机点着烧了。
一切弄完,夏小明这才露出了笑意,对郝平贵说:“先生这宅子,是个吉地,一切都不要动它,只管放心住下就是,只是屋内积些不散的阴魂,也是先生原来招引所致,总要在此作孽,幸好现在已被驱走了,我已烧了镇符在此,量他从此也不敢再来了,先生从此可大安了。”
郝平贵感动得连连作谢,看夏小明要走了,才试探着问:“只是大师这谢礼,不知有何常规?”夏小明忙摇手道:“不瞒先生说,我给人看地驱邪,从来就不收一分钱谢礼的,贫道在此告辞!”
“那怎么行!要不,送些什么礼物也行,你看,天都黑了,要不吃了饭再走吧?怎么也不能让大师白白辛苦这一趟吧!”
夏小明笑了笑:“至于礼品,贫道就更不能要了。我的时间很紧。先生若果有诚心,可去罗佛山,那里有个小庵,叫静心庵,先生可以去敬一敬那里的佛祖罢,仗佛祖保佑,先生从此可更无忧了。”说罢便上了车,车子呼地走了,郝平贵一脸茫然。
第二天一大早,郝平贵便驾车去罗佛山,寻找那个小庵。罗佛山位于东州城东麓,是东州的一座森林景区,公路盘山而上,两旁树阴密布,到了庙前,这是一座早已遗失了的古庙,三分之二的房屋已不存在了,只剩下一块空白的地基,倒是房屋四周十几株森然的苍松翠柏,苍老而又挺拔,虽然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却仍透出当年香火旺盛的陈迹和古风悠长的风范。庙前有一片小水塘,长满了一人多高的水草,水塘附近的蛙在东一声西一响呱呱地叫着,旁边是一丛丛一丈多高的芭蕉。几间残房,就是静心庵,虽然破败,但还是青砖瓦房,梁上的几根椽木还留有精心雕刻的云龙仙鹤,依稀可见已黯然斑驳的描金饰彩。
郝平贵进得门来,门前早站着一位美尼林诗诗,虽是青衣素帽,却掩不住勾人心魂的娇媚和窈窕的身材。这尼姑双手合在胸前,引郝平贵入厅,看郝平贵在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座前跪下来,便忙点了香来,交到郝平贵手里,郝平贵口中念念有词,堆金山,倒玉拜了拜三拜。
郝平贵各个菩萨都一一拜毕,便被美尼引进到功德斋来。郝平贵进来一看,却也布置得十分雅致,四面墙上全是红木装饰的博古架,放置不少古版线装佛家经书,一架大书台上,堆放着羊质虎皮的一叠功德簿,一套精美茶具,美尼恭请郝平贵先坐了,自己再在对面坐了下来,烧水煮茶。
“师父今早就吩咐贫尼,说施主要过来,要贫尼好好接待,所以贫尼一早就在恭候了。”美尼笑道。
“你师父就是夏小明大师吧?他不在这里吗?”
美尼点了点头:“师父哪有闲功夫待在这里,请他的人,都排到下个月了。”
郝平贵看了看功德簿,试探问:“不知我这样子,出多少钱合适?”
美尼献上茶来,笑了笑:“施主见笑了,师父有吩咐,这里一切随缘,如果是没有钱的施主,我们是不收钱的,有钱的呢,随多随少,但凭施主心诚就是了。”
“你这里对施钱的人,都有登记吗?”
美尼点了点头。
“我能不能看一看?”
美尼笑了笑:“平时是不能给人看的,因为这里登记的,有不少是有身份的施主,不能示人,不过既然施主与师父相熟,但看不妨,不过这里的人员名单功德,请施主切不可泄露他人。”说罢,递了一本簿子过来。
郝平贵打开一看,顿时双眼都呆了,一个个姓名后面,施的钱都是万字头的,十万或数十万不等。
“这个叫林博仁的,施了50万,是来求官的?”
美尼微微一笑:“只要心诚,不管求什么,皆可如愿。这位前来许愿,说是事成了,愿施50万,之后果然升了官,便来还了愿。”
郝平贵又指了指上面的名单:“这么说,这位王东徇的,就是美富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了?他来求什么,还施了50万?”
“哦,这位施主是来求子的,五十多岁了,后来果然生了一个男孩。”
郝平贵点了点头:“我也不是来求官求子求财的,只想愿佛祖保佑家人平安,可是,我现在带的钱,也只有这些。”说罢,便掏出钱来,共6万元。
美尼笑了笑:“我这里有帐号的,施主也可写个数,把钱打过来就是。”说罢,递了张早已备好的银行帐号过来。
郝平贵一怔。
“小尼有句话,不知能不能当着施主说?”美尼笑了笑,一双凤眼盯着郝平贵。
郝平贵被美尼盯得有些心慌:“师父说吧。”
“我听师父说了施主家境,施主好像还有些孽缘末了,师父虽是没有说破,但小尼也略知一二,但凡得来之财,能了却孽缘的,便是能享受之财,如未能了却孽缘的,却是无福消受得来之财,即便是消受了,未免有凶恶之灾。施主如能诚心消孽,请佛祖了却孽缘,保佑世代平安,方为上举。”
郝平贵如梦初醒,连连举拳相谢:“谢谢师父指点,我明白了,明白了。”
美尼便递过簿子和笔来,郝平贵看了看美尼那张令人消魂的脸,咬了咬牙,一气写完:郝平贵:50万。
美尼双手递过银行帐单,眉目传情,对郝平贵道:“小尼法名妙静,以后施主过来,就叫妙静是了。还请施主万万不可泄露这簿子施主名单,切记,切记!”
郝平贵连连点头,拱手相谢。
妙静这才从柜子里掏出一个玉吊坠来,是一件玉观音,约有二指宽大小,双手捧着,递到平贵手里:“这尊玉佛,是师父亲自开过光的,送给孩子吧,可保佑孩子平安。”
郝平贵收了玉,千恩万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