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青淡淡道:“我现在不能拔剑。”
何云生看着少年人,他忽然大笑道:“你这剑为什么不能拔?”
黄青默然不言。
何云生笑的更大声,道:“难不成你的剑是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见不得人?”
黄青摇头道:“我的剑不是用来看。”
何云生道:“那你的剑是用来做什么?”
黄青道:“杀人。”
何云生道:“那好,你若有本事就拔剑杀了我!”
黄青道:“可惜我不想杀你。”
何云生道:“那你想杀谁?”
黄青道:“杀我想杀的人。”
何云生大笑道:“原来是个不敢拔剑的懦夫!”
黄青面上全无丝毫表情,他一手推开何云生的剑,然后打算走开。
正在黄青动脚的那一瞬,何云生大喝道:“我若非要杀你!你拔不拔剑?!”
黄青道:“拔。”
何云生大笑一声,道:“我等的就是你这个字!”
笑声未断,他的剑已拔出。
黄青握紧了他的剑。
他的剑就要刹那出鞘!
但就在这刹那间,丁白站出来,他整个身体站在两人中间,但不是面朝两人中的一人,而且分别以侧面示人。
这样黄青和何云生都能看见他双颊上的笑容,他笑道:“两位有仇?”
何云生道:“没有。”
黄青没说话。
丁白笑道:“这世间难道有这样的怪事,两个没仇的人非要争个你死我活?”
何云生道:“我路上见到一条狗嘴里要是叼着一把剑,我也会叫它拔剑!因为我想知道它配不配用剑!”
黄青还是没说话,他已无话可说。
丁白轻轻一笑,但就在这一刹那,他的身影已消失不见,黄青和何云生两人第一时间并未察觉到丁白的消失,而当他们再看向丁白时,竟惊奇地发现他的脚边多了一条狗。
这狗嘴里正叼着一把未出鞘的剑。
丁白摸了摸狗的脑袋,笑道:“何公子满意乎?”
何云生先是一愣,然后大笑三声,“甚好甚好!”
丁白大袖一挥,那狗那剑,消失不见。
四人便往金精山的方向走去。
从这城到那山的路上。
这路不平,是未修成的野路,路上什么都有,沼泽,巨石,荆棘丛等。
但四人走得很稳当,看似轻松,实则不然,这路若是让寻常人来走,可能要走上七八天,而他们只需要半日。
只因他们是修士,这天下修士本就是极难成为的一类人,所以他们有这特权,常人也无话可说,也不敢说。
何大海双手持双刀,一路破障,畅通无阻。
何云生本可御剑飞行,他来时便是如此,归时却变了法子,只因丁白说要走路,那他就只能跟着一起走路。
黄青走在队伍的最后列,他冷眼旁观世间一切,他这人向来如此。
丁白忽然开口问何云生:“你娘在金精山暗堂有眼线吗?”
何云生点头道:“有。是个执事长老,地位很高。”
丁白道:“那你娘有没有跟你提起一个叫‘许蒙’的弟子?”
何云生眼中有些疑惑,他又摇头道:“未曾说过。但我以前听过这人名字,而且,他在金精山里也不是暗堂弟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内门弟子。”
丁白讶异道:“金精山暗堂堂主何时能调动内门弟子了?”
何云生疑惑,他看着丁白的脸,见其不似说笑,他才缓缓道:“暗堂堂主只能调动暗堂弟子。”
丁白面露疑色道:“那就怪了,这许蒙的修为如何?”
何云生道:“第四境淬血境的武夫。”
丁白道:“确定没记错?不是第四境冲气境的练气士?”
“没有。”何云生摇头,语气笃定。
境界也许他会记错,但武夫和练气士的身份之差,他肯定不会记错,而且这人还是许蒙,他绝不可能记错。
当日他便觉古怪,一个刺客为何要大张旗鼓的拉着棺材来刺杀?若是普通的棺材也便算了,那用金丝楠木打造的棺材,一千五百斤重,足足上千枚切玉,折算成银子得多少百个万两?
做个混淆视听的假装饰,随便花几两银子打造一口棺材便行了,要华贵点,那便花个几十两,或者几百两,够不够?
何必如此铺张浪费?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这一问,果真如此。
丁白又问道:“那许蒙回到金精山没有?”
何云生皱眉道:“这是何故?何来此问?许蒙这人五年前就死了。”
丁白一惊,“死了?”
何云生眉头更皱,他道:“我方才还疑惑你为何要问一个死人的事。”
丁白愣怔道:“如何死的?”
何云生道:“五年前,我和他一同下山执行任务,遇到一个杀人成性的妖修,他死了,被一刀砍成两半,我侥幸从那妖修手下逃生。”
丁白道:“是真真切切的死了?”
何云生道:“正是,我眼不瞎。”
那日拉棺材的人是谁?他一个练气士为何冒充武夫的许蒙?他又将那空棺材拉往何处去了?
丁白突然问道:“暗堂有没有派一个拉着棺材的弟子来刺杀我?”
何云生虽不解丁白何来此问,但十分笃定的摇头道:“没有,暗堂弟子从来是成群结队,绝不可能一个人。他们就是黑夜里的能耐住饥饿和寂寞的狼,狼是群居动物。”
他又补充道:“据我所知,暗堂堂主受山主杜源指示,在掌握你的行踪后,就派了两批人来刺杀你,酒楼那批和长街那批,第一批只六个人,只因他也无法确定你究竟会不会去酒楼。”
那个自称“许蒙”的假货,又是谁派来的?
丁白陷入沉思。
“你们两个说的许蒙,是不是这个人啊?”
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他二人竟也不能听声辨位,但最后还是见到那出声之人的真面目。
只见一老道士从茂树上跳下,这人古怪的很,穿得一件泛黄道袍,却不是当今天下任何一个道家派系的道袍,鞋也不穿,这让人看见他两只赤脚,和脚指甲里塞满的脏污。
他手上拿着一个白布包裹,形状一个球,和人头的大小一致,尺寸吻合。
这老道士正指着这包裹,笑着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