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莳万念俱灰,哪有什么想做的,只想一死了之。九幽是他的归宿,只有死在九幽,才可以让他释怀。
东华帝君上天下海也没有找到阿离。
阿离去哪儿了呢,阿离哪儿也没去。
和明莳分别后,阿离就在湖里转悠。明莳给了她许多仙丹,告诉她用法用量,因为心焦,阿离把一把仙丹都嚼着吃了,忍着剧痛,连夜长出了腿。她挣扎着爬上了岸,踉踉跄跄的走了,沙滩上留下了一串血脚印。
此后,阿离东躲西藏的过日子。东华帝君还在孜孜不倦的找,后来也就渐渐的不积极了。
有一次,阿离差点被天兵发现,被一个道士路段平所救。这个陆椴萍非常仗义,阿离也非常相信他,因为同为道士,阿离就和他提起明莳,没想到路段平竟然晓得明莳,说他在九幽建了一座城。阿离做梦也想不到,竟然有明莳的消息,而且有可能找到,便想去九幽找明莳。
本想辞别陆椴萍就去,陆椴萍看出阿离的心思,说他非常敬佩明莳,想去拜访他,二人就一同前往。
陆椴萍知晓天兵的画像,知道他们在找阿离,如果把阿离交出去,顶多也就闹点儿赏钱。没啥意思,可如果和阿离去九幽,会明莳,没准儿会有意外的收获。这把,路段平是笃定赌明莳这边的。
况且阿离天真美丽,同她多呆一天,陆椴萍也觉得是赚着了。
而且,明莳是正宗的仙门道家弟子,把他笼络住了,没准会传授他一二长生之法,实在不行,闹几粒仙丹吃吃也是不错的。
最重要的是,据说九幽埋着天魔煞……这个能毁天灭地的妖魔,有机会陆椴萍想去会上一会。
陆椴萍雄心壮志还是有的,也许是吃过正道的亏,也许是本性使然,他于歪门邪道处是极有想象力和天赋的。
于是,这次去九幽,陆椴萍是信心满满,坚信稳赚不赔的。
可是,当他离开的那天,他才知道,他所憧憬的件件落空。只是白白把美人带到明莳身边,人家花好月圆了,自己依然形单影只。
而且明莳也并未传授他什么仙家道法。
明莳自打被逐出师门后并未收过徒第,也从未将所学所知泻漏一二,包括自己的女儿。当然更不会教陆椴萍了。
只是,那个时候的路段平还踌躇满志。
“阿离姑娘,你我相见恨晚,不如结拜为异性兄妹如何?”陆椴萍提议。
阿离欣然答应,自己远离东海,再未有亲人,如果能有位兄长,岂不是太好。二人撮土为香,结拜为兄妹。
“义兄。”
“义妹。”
以后,明莳也跟着阿离一起唤陆椴萍为义兄。
神仙,凡人和妖怪一起论长幼大小,也只能是看着差不多就行了。
陆椴萍和阿离历尽千辛万苦,九死一生,终于在九幽找到了废灵城,见到了明莳。
明莳自然款待二位,只是那个时候,废灵城初建,非常寒碜,百废待兴,陆椴萍还得出钱出力的帮着忙乎。
在废灵城呆的这百十来年,自然是安逸巴适的,陆椴萍甚至都不太想走了,可这并非是陆椴萍来此的初衷,他是有野心和抱负的,而九幽是明莳的主场,他的抱负在这里是无法实现的。当他痛下决心与明莳辞别,明莳设酒为他饯行。
酒不醉人人自醉,酒喝到一半,明莳说:他有一件东西想要送与兄长,留作纪念,还望兄长笑纳。
陆椴萍自然求之不得。
明莳摘下佩剑,缓缓拔剑出鞘。
这时门推开了,阿离走了进来,嗔怒道,
“你为兄长饯行,为何不叫我。”
陆椴萍忙招呼她坐下。
明莳将剑合上,递到陆椴萍面前,
“此剑陪我多年,今日送于兄长,还望兄长常常念及你我兄弟之情。”
陆椴萍大喜过望,忙接剑道谢。
三人又小酌了一会儿,然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终撒泪挥别。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后会有期……”
陆椴萍走后,明莳问阿离,
“你为何不让我杀他。”
阿离黯然神伤,“他毕竟救过我。”
“可是他知道你在这儿。”
阿离缄默不言,“无论如何,我已知足了。”
明莳望着妻子,亦是无言,走过去,将她拥入怀中。即决定放陆椴萍走,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只有夫妻二人共同面对了。
陆椴萍离开了九幽,他不是盲目追求理想的人,他对未来是有规划和想法的。
这一局,他做桩明莳,下一局,他要押宝东华帝君。他的底牌还未出完,手里还有筹码,筹码就是阿离。
往事历历在目,九幽的狂风怪沙,吹得他眼睛疼,陆椴萍禁不住用手抹了抹眼角。
伫立于城前,陆椴萍鼓起勇气,重提信心,迈步走了进去。
旧友相见甚欢,二人揶揄感叹,明莳不复当年风采,陆椴萍也是个糟老头子了。
陆椴萍问起阿离,明莳感伤,说阿离已过世多年了,陆椴萍悲不自禁,嚎啕大哭。嚷嚷着要去祭拜阿离。
明莳却说,没有什么可祭拜的,阿离坚持不要墓陵,啥也不设。陆椴萍只能仰天长叹。
陆椴萍在废灵城住下了,趁着明莳不注意,就四处翻策海。
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熟悉,几百年也未曾有太大改变。可是,把废灵城,明莳家都仔仔细细的找了一遍,一无所获,妻子过世后,明莳保持了一个道士的生活习惯,非常简朴,就那几样东西,没什么好翻的。
不过,有一个地方,却值得一翻,就是明莳闭关的地方,陆椴萍从没进去过。
这地方在白骨道观之内。
据说废灵城建完了,明莳还想建一座道观,可是,建筑材料已经所剩无几了,最后,就只好用碎骨头,骨头渣子掺合着泥浆,勉强搭了一座道观。建完之后却发现,出奇的结实,别人也叫它白骨道观。
其实,废灵城的房屋建筑,又有哪一座没有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