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班之中,李斯与赢子夜相视一眼,皆见彼此眼中之忧虑。
然,此刻祖龙盛怒之下,谁敢触其逆鳞?
二人只得沉默以对,彼此用眼神交流。
只见嬴政目光凌厉,扫视群臣,冷然道:“朕意已决,无需多言!退朝!”
言罢,嬴政拂袖而起,径自向朝堂外走去。
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仿佛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他的去路。
朝堂上的百官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恐惧。
他们知道,嬴政的决定已经做出,无法更改。
然而,扶苏等人却并未因嬴政的冷漠而退缩。
他们心怀天下,岂能坐视百姓遭难?
于是,纷纷挺身而出,不顾朝堂之礼仪,齐声高呼。
“父皇!”扶苏率先开口,声音中充满了恳切与焦虑,“儿臣知您为天下忧劳,但荧惑守心之兆,尚有其他化解之道,屠杀无辜,实非明君所为,请父皇三思而行,以保我大秦江山社稷!”
他的呼声在朝堂上回荡,仿佛每一字每一句都凝聚了他对祖龙的殷切期望!
其他大臣见状,亦纷纷附和,共同恳求嬴政收回成命。
淳于越更是泪流满面,痛陈利害:“陛下,百姓乃国家之根本,若滥杀无辜,必将动摇国本,且此举有违天和,必遭天谴!请陛下为天下苍生着想,收回成命吧!”
众臣子之声,如泣如诉,如悲如怨!
然而,祖龙尽皆不理会,独自而去。
朝班之中,李斯心思缜密,目光如炬。
在这朝堂混乱之际,他注意到了皇长子赢子夜。
此时,他面色平静,仿佛置身于事外。
李斯心生好奇,遂上前,轻声询问:“敢问公子,如何看待此事?”
赢子夜闻言,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李斯。
他的目光深邃而坚定,仿佛能看透人心。
“父皇如此做,自然有其深意,旁人不了解父皇,但为其子,却不该不懂,丞相素来睿智,定能比旁人更加洞悉父皇之用心。”
他目光灼灼,声音中充满了敬仰与自豪:“父皇灭六国,一统天下,书同文、车同轨、废分封,此等伟业,非大智大勇之人不能为也,父皇之决策,皆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我大秦的千秋万代。”
“修筑长城,虽劳民伤财,然其功在社稷,利在千秋,长城巍峨耸立,犹如我大秦之脊梁,护佑着边疆百姓免受异族侵扰,此等功绩,岂是寻常之人所能及?”
他的话语铿锵有力,仿佛每一句话都在为祖龙的决策辩护。
“父皇每一次的决定,皆是为了天下!为了我大秦的繁荣昌盛,为了百姓的安居乐业!”
“我等身为父皇之子臣,自当体察父皇之苦心,辅佐父皇,共治天下。”
此言一出,李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赢子夜。
他从未想过,这位年轻的皇长子竟然能够如此深刻地理解陛下的内心!
在他的印象中,赢子夜一直是个不问政事,风花雪月的纨绔之辈,但此刻他却展现出了与众不同的一面。
李斯心中不禁感叹:“真乃虎父无犬子也!”
他对赢子夜刮目相看,同时也对嬴政的决定有了一些新的认识。
他知道陛下是一个雄才大略的雄主,他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大秦的未来。
但李斯也明白屠杀无辜并非明智之举,他心中依然充满了担忧。
恰在此时,赵高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他躬身施礼道:“陛下有旨,请丞相和长公子前往章台宫。”
闻言,李斯和赢子夜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和坚定。
他们知道嬴政此时召见他们必然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议,当即不敢耽搁,立即跟随赵高前往章台宫。
……
章台宫上,风云际会。
嬴政玄衣如墨,独立高台。
风吹袍动,犹如天命所归的玄鸟,翱翔于九天之上。
然而,九珠冕旒之下,却难掩那千古一帝的深深无奈。
“始皇帝死而天下分,亡秦者,胡也。”
天象所示,荧惑守心,似乎预示着大秦帝国的未来命运。
嬴政心中怒怨交织,他怒的是天命难违,怨的是自己辛苦建立的帝国可能将毁于一旦。
此时,有宫人禀报:“陛下,长公子嬴子夜及丞相李斯求见。”
嬴政收敛情绪,威严道:“宣。”
不久,嬴子夜与李斯联袂而至。
嬴子夜行礼如仪:“儿臣拜见父皇。”
“子夜,你是否也想与你弟弟扶苏一般,来劝谏朕?”
嬴政的声音威严而深沉,仿佛深渊中的回响,让人无法窥探其内心的情绪波动。
嬴子夜面色平静,上前一步,拱手施礼:“父皇明鉴,儿臣非为劝谏而来。”
“身为父皇之子,自当为父皇分忧解难!!”
嬴政闻言,目光微闪,深深地看了嬴子夜一眼。
他叹息一声,似乎有些疲惫,“也罢,你且看看这个吧……”
说着,他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黑龙卷轴,递给了嬴子夜。
嬴子夜接过卷轴,缓缓展开。
一旁的李斯也好奇地凑了上来,然而,仅仅是一瞥之下,他便如遭雷击,整个人僵立当场。
卷轴之上,两行猩红的字迹犹如凝固的鲜血,触目惊心。
李斯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无法想象,这样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将会给大秦帝国带来怎样的灾难!
他震惊地抬头看向嬴政,却见至尊面色沉静如水,仿佛早已预料到了他的反应。
李斯心中不由得暗叹……陛下的心境,果然非我等所能及!!
嬴政看着嬴子夜和李斯震惊的表情,淡淡道:“现在,你们可曾理解朕的苦心?”
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和苍凉。
嬴子夜沉默片刻,然后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始皇帝:“父皇,儿臣愿为父皇分忧!此天象虽凶,但人定胜天!我大秦帝国岂会因此而动摇根基?”
嬴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他深深地看了嬴子夜一眼,然后转身望向远方,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一旁,李斯缄默其口。
见状,嬴子夜却是踏前一步,言辞铿锵:“父皇,儿臣绝不屈从于天命!若天失其道,我便逆天而行!我大秦立国之本,岂容天命所左右!父皇身为我大秦至尊,受天命所庇佑,又何须惧此渺小天象!”
嬴政闻言,眸中精光暴射,大笑声如雷鸣震动!
“好!此言甚合寡人心意!逆天而行、逆天而行……”
“子夜,你果真是朕之骄子,未负朕望!”
嬴子夜见状,再进忠言:“父皇明鉴,此事干系重大,不宜声张,天外陨石乃不祥之兆,宜秘而不宣,防奸人窥伺,至于屠戮百姓之举,恐伤国本,反惹民怨沸腾。”
嬴政何尝不知,凝思须臾,威仪庄重地下令:“传朕旨意,着蒙恬领兵,秘密护送异石回来!务必封锁消息,如有走漏风声者,立斩无赦!”
“儿臣(臣)遵旨!”嬴子夜与李斯同声响应,肃然领命。
等嬴子夜告退,嬴政目送其背影远去,嘴角浮现满意之微笑。
他回首向李斯道:“子夜真乃栋梁之材也,他日承继大统,必能延续朕之志业。”
李斯深鞠一躬,恭声道:“陛下慧眼识珠,长公子实乃人中翘楚。”
言虽如此,其心中对嬴子夜之胆略与智谋亦暗自钦佩不已。
想到这,李斯趋步前行,至嬴政面前,恭恭敬敬地将嬴子夜退朝后的那番言论,一五一十地复述说出。
“哦?”
嬴政闻言,眉头轻挑,面露讶异之色,“子夜真有此言?”
李斯垂首道:“臣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分欺瞒陛下。”
嬴政目光深远,似在回味着李斯转述的话语……
片刻后,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此子,果真非凡!”
“诸多子嗣之中,唯子夜最得朕心,最懂朕意。”
这句言语中,充满了期许……
……
中车府内,夜色如墨。
赵高独坐幽篁之下,眉宇紧锁。
心中揣测,究竟是何等要事,竟使陛下将他摒除在外?
思及赢子夜,那股难以言喻的威胁感再次涌上心头!
突然间,六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赵高面前,仿佛他们本就是那里的一部分,从未离开过。
这六人,正是赵高手下的神秘强者,六剑!
他们身着黑色紧身衣,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冷冽如冰的眼睛。
他们手持长剑,剑身闪烁着寒光,仿佛能刺穿一切阻碍。
其气息浑然一体,又各自独立,仿佛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既正直又邪恶,既冷酷又热血。
赵高沉声问道:“玄羽何在?”
这时,六剑之首出列,其人身形魁梧,面容刚毅,剑眉星目,气势如虹。
其所持之剑,名为“天罡”,剑身宽厚且笔直,通体散发着凌厉的剑气。
剑尖寒光闪烁,仿佛能刺破苍穹,剑气之强,足以震慑四方。
这位剑首躬身回答:“回禀大人,玄羽已寻回,然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赵高瞳孔一缩,冷声道:“速带他来见我!”
须臾之间,玄羽被带入赵高府内。
但见其人,身负重伤,其高大之身形,此刻仿佛被风霜所侵蚀,变得瘦弱不堪。
昔日深邃之面容,此刻苍白无色,剑眉紧锁,星目失神,痛苦之情溢于言表。
其手中之双剑,亦已斑驳残破,仿佛见证了主人所经历的惨烈战斗。
黑剑之上,血迹斑斑,宛如夜空中的残星,透露着无尽的凄凉。
白剑则光泽尽失,宛如枯枝败叶,再无往日之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