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
眼见有村民被官府的人抓起来准备带回县城,葫芦关本地的乡民纷纷坐不住了,且不说他们同一个村都沾亲带故,若是那人真的被抓去了县城,指不定要被严刑拷打,屈打成招。
而且,那人若是被带走,他们整个村子都去“舔包”的事情肯定也会瞒不住,官府不会容忍他们私藏不属于他们的粮食,定会勒令他们上缴。
真到这种地步,到底要缴多少粮食上去那就不是他们说的算的了,以官府的尿性,指不定要趁机敲诈勒索他们一波。
今年本就是大灾年,每家每户的收成并不多,可能连挨过接下来的冬天都难,要是再被敲诈勒索一波,谁知道会有多少家庭因此家破人亡。
葫芦关村民们是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后悔,他们一合计,正好明军就在附近活动,不如直接杀官造反,请明军前来相助。
于是,就在那官府的人准备把村民押回县城时,葫芦关百姓纷纷拿起家中的农具,将还未出村的衙役包围了起来。
衙役们看着那气势汹汹围过来的村民,惊疑不定,连忙拔出腰刀指着人群,被围在其中的师爷呵斥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围堵衙役,想造反不成!”
“老子反的就是你!”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村民们纷纷呼喊着围了上去,一番乱战,被围住的师爷和衙役很快就被乱棍打死。
葫芦关村民杀官造反后,便派出使者前往附近几个村庄联络,邀请那些村子一起起事,等葫芦关的使者来到陈家庄的时候,苏言正在后山训练士兵,突然看见有村民着急地跑过来,对他喊道:
“苏百户,大事发生了!”
“发生什么了?”
苏言让士兵们就地休息,转身走向那个村民询问道,那村民站下后顾不得喘气,语气急促道:“苏百户,葫芦关,葫芦关乡民杀官造反了,他们派人来想要联络我们一起起事,二叔公让我来请你下山详谈。”
“杀官造反了?!”
苏言大惊,他倒是没想到葫芦关乡民居然会如此大胆,一言不合就杀官造反,不过联想到他留下来的那些粮食,倒是可以理解了,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些乡民怎么可能把到手的粮食又交出去。
想到这,苏言便让手下的小旗监督接下来的训练,自己带着陈华彬和那村民一起快步下山,回到了村子里。
回到村子后,村里的大部分男丁都被集中了起来,聚集在祠堂前的空地,见苏言过来,他们纷纷为其让出一条道,让苏言几人穿过人群进入祠堂里面。
祠堂内,二叔公正襟危坐,一个陌生的村民站在他面前面露彷徨,见苏言和陈华彬入内,忍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
“这位便是我与你说的苏百户了。”二叔公看向苏言,对着那村民淡淡说道:“也是这位苏百户领导我陈氏子弟灭了马财主满门。”
那村民听了,看向苏言的眼神里不禁带上了几分敬畏,他抱拳行礼,道:
“苏百户,草民是葫芦关乡民张万才,我等乡民不忍官府欺压,愤而杀官起事,今日到此本是想邀请贵地乡民共同反抗,却没想到王师就在此地。”
说完,他顿了顿,继续道:“既然王师就在此地,草民恳请百户领王师相助,我葫芦关乡民愿遵从王师调遣!”
话落,张万才又深深行了一礼。
虽然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会杀官造反都是赖明军所致,但现在已经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能否得到明军相助直接关乎到他们能坚持多久。
苏言没有马上给出回应,而是默默盯着行礼的张万才,脑筋飞速转动起来。
从夜袭马家庄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天时间,这段时间里他每天都在为士兵进行训练,在教练技能的增益下,最先参军的十个村民也达成了升级要求。
也就是说,现在他手下有26名二级兵,54名一级兵,若是现在起事,有陈家庄与葫芦关两地乡民的支持,除非是参将邓云龙率军杀回来,本地官府是肯定奈何不了他的。
起事后,他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打地主,用抢来的钱粮扩军,慢慢滚雪球,直接拿下泸溪县也不是问题。
这虽然与他一开始慢慢发育,等到南昌反正前夕再起事的计划相驳,但也不是没有可行性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金声桓和王得仁的反应,若是他们在自己攻下县城以后前来围剿,那不就糟了。
一时间,苏言的内心充满了纠结,但最后他还是决定了下来,对张万才说道:“抗击清廷,光复山河是我明军之职责,本官自然会与你们一同起事。”
听苏言这样说,张万才这才直起身来,激动道:“王师仁义,草民这就返回葫芦关,告诉其他村民,准备钱粮迎接王师到来!”
苏言点了点头,那张万才便又行了一礼,匆匆离去。
在他走后,苏言这才看向坐在主位上的二叔公,他略带歉意,道:“二叔公,没有与您商量就做出了决定……”
“无妨。”老者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沉吟道:“自从那一晚后,我陈氏族亲就已经彻底与明军绑在一条船上,如何能够置身事外,一会我会向外面的族人宣布此事,你只管回山里动员兵丁。”
苏言见对方态度认真,只好深深行了一礼,答应下来。
……
他们要参战的消息迅速在村子里传开,也不知那二叔公对着族人说了什么,等苏言带着队伍下山回到村里的时候,就得知有四十三个男丁要随明军一同出征。
这四十三人也算是陈家庄最后能够给出的成年男丁,他们一走,偌大的村子里就只剩下老弱妇孺了。
得知这一消息后,苏言不免感动万分,同时也深感压在肩头上的负担更加沉重,这七十多名陈氏子弟的性命都托付在他身上,若是他们在跟随自己征战时相继战死,他又有何颜面面对陈家庄留守的乡亲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