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斥候进入军营后不过片刻，军营北面就出现了敌人骑兵的身影。
胡骑看见骁勇卫军营后，并未冒进，而是停了下来。
姜羽看向那胡骑所在，大致度量了一下，发现也就一千左右，心下总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北方草原向来以骑兵为主要战力，若此次骁勇卫面对的敌人只有一千骑，那就说明对方也是偏军。
那么，战或走？
姜羽不由开始猜测李晖会如何应对：应该会走，在这里交战下去，敌人只会越来越多。
胡骑虽然停止了前进，但扬起的灰尘却并未散去，遮挡住了身后。
骁勇卫在军营，与那胡骑隔着一两里地对峙着。
然后，就见数倍于己的敌方步兵，从飞舞的尘沙处冒了出来。
虽然心里早有了预期，但再亲眼看见这么多敌军，骁勇卫的士卒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即使是“胜券在握”的姜羽，也是眉头紧皱：这么多敌人，想要立下大功也太难了吧？
他不得不思考，这个大功是不是以骁勇卫的惨痛损失换来的？
可如果骁勇卫损失惨重，又如何能够在敌人的主场，以孤军的身份取胜呢？
就在姜羽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北夷的士兵组成阵列，向着骁勇卫的方向，缓缓逼近。
胡骑着在一旁掠阵，盯紧骁勇卫的右军——骁骑营！
在双方骑兵数量差不多的情况下，北夷的主帅，选择了动用占据绝对优势的步兵上前压迫。
姜羽不由皱紧眉头——若是战局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骁勇卫迟早会因为步兵数量的劣势，陷入被动。
以他的见解，骁勇卫必须以数量相对均衡的骑兵，击败对方的骑兵，才可能破局！
北夷的步兵一步步地向前逼近，与骁勇卫的距离已不足500米。
此刻，骁勇卫的前军甚至能够清晰看到北夷步兵脸上所佩戴的野兽面具——给部族勇士佩戴上野兽面具，乃是北方草原部落一直以来的传统。
姜羽眼睛微眯，同时尝试催动体内灵力至眼眸中。
果然，他的视野更加清晰了一些，能够勉强看清对方脸上面具的具体模样。
怎么有两种面具？
在姜羽的视野中，北夷士兵脸上的野兽面具有蛇和狼两种。
这令姜羽不由一怔：难道是两个部落的联合军队？
400米……300米……200米！
在北夷士卒进入200米的距离时，骁勇卫阵地忽然射出密密麻麻的利箭。
这利箭，交织成雨，向着北夷士兵而来。
北夷士卒熟练的举起盾牌遮住脸部。身上的甲，虽然不比大晋的铠甲精良，但也足以抵挡箭矢。
100米……50米！
到了50米这个距离后，北夷士兵在军官的命令下，发起了冲锋。
“咚！咚！咚！”
伴随着鼓声响起，北夷士兵士气愈发高涨。
“杀！”
看着越来越近的大晋阵地，北夷士卒口中发出怒吼。
骁勇卫则倚仗临时修建的工事，列阵防守。
然后，就看见双方拿着长枪，隔着数米的距离，进行生死拼杀！
身处中军的姜羽，却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究竟是哪里不对？姜羽心中愈发觉得奇怪。
怎么没看见这指挥使李晖？！
两军交战，主将还能不出来观察局势的吗？
而且，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布置。
按照常理，就算要运筹帷幄，也得对战场进行一定的针对性安排吧？
姜羽又回头看向中军阵地的某处营帐——他身为中军近卫，自然离主将不远。
那李晖所在的营帐处，却没有任何动静，这让姜羽更加疑惑。
如果不是之前从未来世界提前得知了“结局”，恐怕他会直接怀疑这李晖是不是吓破胆了。
难道，是我格局小了？
姜羽忽然意识到，自己太关注局部了！
他的目光都局限在了眼前的战场上，却忽略了战略上的得失！
为什么认为就只靠骁勇卫取胜，难道就不能靠援军来改变战局？
就像经典战役中的“背水一战”，靠的是“背水”吗？靠的是偷家啊！
“背水”那只是吸引敌人主力来进攻，然后再用一支奇军把敌人的老家给端了。这本质上是运用的“声东击西”的原理！
若是真的以字面意思来理解“背水一战”，并进行效仿，那结局只有翻车这一种可能！
总想着以少胜多的主将，那一定是一个十足的蠢货！
真正会打仗的名将，都是以多打少——当然，是局部多打少。
想通了关键之处后，姜羽忽然明白：
这场仗，想要赢，关键在于——
援军！
也就是说，骁勇卫只是吸引对方前来进攻的诱饵，真正的杀招……
姜羽觉得，自己似乎参悟了李晖的战略意图。
他又看向那闭门不出的李晖，不由感叹：这李晖，果然是大局在握啊！
姜羽愈发觉得那指挥使李晖深不可测！
现在他的心中，只剩下一个疑问：这援军还有多久能到？
……
两军交接处，不断有血液喷洒而出，仿若血色硝烟。
李谊皱了皱眉头，不断观察和指挥着他的部队，避免阵线出现漏洞。
“那李晖有什么指示没？”李谊向自己的亲信问道。
“没有。”
“那就再去问！”
“是！”
李谊看着前方的士卒，向来自信沉稳的他，也不由在眉宇中显露出一缕忧色。
此时阵线还很稳定，战损比也很不错。但这样持续下去，必将陷入被动。
他又回头望向中军李晖的所在：由于需要时刻指挥，他无法亲自询问李晖，但他已经派手下去询问了数十次，却都没有见到那李晖……
这种境况，让李谊的内心，不由升起一丝阴霾。
李谊的亲信来到李晖的营帐前，让营帐前的士兵进行通报。
“你回去吧，不要打扰指挥使。”
负责守卫营帐的士兵很快去而复返。
面对这样的结果，李谊的亲信并没有一点惊讶，只是又不甘心地问了一句：
“那这指挥使大人，可有什么指示？”
见士兵摇摇头，李谊的亲信只能无奈离去……
营帐内，李晖面如死灰，不断低声喃喃着：
“苟利国家生死以……苟利国家生死以……”
李晖面前的桌子上，全是被他揉做一团的各种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