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奇怪的话引起朱元璋的注意。
眯着眼直接问道：
“有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还在磕着头的朱樉看向林北的眼神都变了，祈求对方能为自己说些好话。
果然，当下对方还真就说了。
“如果我说的没错，陛下之前应该给秦王说过一门亲事。
那就是让他迎娶元河南王扩廓帖木儿的妹妹为妻吧？”
朱元璋点头，这事情确实是他的主意，因为他很欣赏王保保，不仅时不时写招降的信给对方。
然而对方根本不理会他。
于是他就采取怀柔政策，把被俘虏的妹妹嫁给自己儿子，想要告诉对方现如今他们已经是亲家关系。
可惜的是，王保保宁死不从。
冒着性命危险依靠流木在湍急的黄河逃命也不愿意被俘虏。
几年前他死的时候，朱元璋还感到有些伤心。
“所以这就是我说的强扭的瓜不甜，秦王根本就不喜欢性情豪迈，草原长大的观音奴。
两人没有任何感情基础，性情形如水火，可他迫于陛下的命令，又不得不把对方娶回家当做正房妻子。
关键是这没什么，主要是秦王娶了另外一个女子。
要是我没记错，应该是邓愈的女儿。
秦王跟这女子真是臭味相投，就刚才我说的那些坏事，什么抓男童，故意切割破坏宫女下体以此取乐等等事情都是两人参与。
最主要的是，秦王在邓氏的怂恿下命人制作只有皇后才能穿的凤袍，还有皇帝才能睡的五爪龙床。
对了陛下，我才想起来，邓氏穿上凤袍之后觉得不满意，于是暗自命人制作龙袍给秦王。
两人就在穿着龙袍凤袍在五爪龙床上一番云雨，事后被人告发，陛下知道后就下令赐白绫给邓氏，最后这女人自缢而亡。”
林北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有人评价说这是早期角色扮演而丧命的例子。
果不其然，这话一说出口，在场什么脸色都有。
朱棣强忍自己翘起来的嘴角。
朱标气得脸红脖子粗。
朱元璋直接比外边的乌云还要黑。
他暂时没发作，因为林北刚才说这些事情都怪他。
“就算如此，那跟咱有何关系？不应该是怪那个贱妇！”
说话的时候，朱元璋刻意加重最后两个字的吐音。
“陛下这因果沾染确实是在您身上。
您想，当初秦王的妻子是你硬塞给他的，而邓氏只能做侧房。
地位低人一等，她不能怪陛下跟秦王，所以只好把一切气撒在观音奴身上。
草原长大的观音奴性情豪爽，为人洒脱，面对压迫根本不畏惧。
于是邓氏就拉上秦王，命他将观音奴从正房居住的宫殿驱赶到宫女所住的地方，关押起来不准外出。
甚至吃的都是下人的残羹剩菜，日子过得比宫女还凄惨。
哎！这观音奴一辈子都活在阴影当中，最后秦王被妇人下毒害死埋葬的时候，她还被陛下您喝令共同殉葬。
她的故事在后世可以说是跟孟姜女哭长城差不多。”
房内众人缄默无言，朱元璋没想到，事情转折再转折，最后源头居然是他身上。
朱标同样是感到诧异无比。
自己弟弟当初把观音奴娶进门的时候他是知道这只不过是一门政治联姻。
只是他根本没想到，这一位弟弟居然偏爱侧房到这个地步。
甚至到纵容的程度，两人用狼狈为奸形容也不为过。
正房的遭遇比宫女地位不如。
朱标很了解这些在草原上长大的人，因为从出生入眼就是极为开阔，所以他们的内心也是如此。
为人处世方面相当大气。
观音奴作为王保保的妹妹，地位不低，自然也继承这些优良传统。
视骑射为生命，一般中原地区的士兵的骑术恐怕都不如她。
而跟北元打过交道的朱元璋则是内心愤怒不止。
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对于观音奴的遭遇，他只是感到惋惜，至于陪葬，在他看来更是理所应当，身居高位，怎会愿意低头观察这底下的情形。
跪在地上的朱樉此时已经心惊胆战，身体忍不住颤栗。
如果说刚才发生的一切，龙袍凤袍，孽杀宫女等等都是未来的事情，他现在还没做，如此责罚可以轻一些。
但是观音奴被囚禁起来已然是实事。
还是朱元璋派人统治他回到应天府的时候临走前安排的。
残羹剩菜倒不至于，不过也差不多，一切吃穿住用都是很俭朴，甚至衣服都是宫女淘汰下来的物品。
众人沉默许久，朱元璋轻轻叹气，没有任何人觉察。
“老二，你真是如此对待父皇赐予你的正妻？”
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嫁都是不容亵渎的。
然而这个老二却阳奉阴违。
朱元璋感到很不顺心。
面对询问，除了朱樉，没人能帮他回答。
早已知道结果，朱樉语气不接的说道：
“父...父皇，儿臣...儿臣知错了。”
说出口的话声音越来越小，甚至到最后都听不到了，好似蚊虫。
砰！巴掌砸向桌子的声音响起来。
上面的笔墨掉落倾洒。
朱元璋恨铁不成钢呵斥道：
“混账东西！
身为塞外王，你不为国着想，为民而办。
如此僭越皇权，无视朝廷法度，真是胆大妄为至极！僭越之举，岂能轻饶！
监国太子何在！”
一旁朱标赶紧站出来屈身拱手道：
“儿臣在！”
“秦王朱樉行为不端，欺男霸女，屡教不改，对皇命置若罔闻，所作所为有损大明皇室颜面，即日起剥夺爵位，贬为庶民，幽禁东宫，等待日后从重发落！”
厉声呵斥，每一個字都像石头一样狠狠砸在朱樉心脏上。
甚至停止呼吸，直到感觉缺氧才反应过来。
泪水控制不住从眼睛流出。
他不知如何解释，只能用求助目光抛向自己大哥。
然而平时救命的榄枝此刻却没有帮他说话。
“儿臣！令命！”
朱标有力的声音响起，朱樉面如死灰，他明白自己下半辈子的命运已经是条死路。
颁布出责罚对方的命令后。
朱元璋开始命令朱标等会告知五军都督府的人，派遣人去陕西都司，令另外别人接管西安的边防。
除此之外，赐白绫给邓氏，让观音奴离开西安，回到应天府，日后再处置。
一系列雷厉风行的命令颁布出去。
其实朱樉私人方面放肆些，朱元璋可能只会把对方打个半死教训一番。
然而他千不该万不该触及军权。
节制兵马！
上一个这么干的秦王，是龙凤之姿天日之表的大唐太尉李世民！
朱棣已经感到自己前途堪忧，因为此刻朱元璋目光落在他身上。